入秋后的暴雨连下了三天,省道被山体滑坡阻断,小明和小刚驾驶的货车困在半路,导航突然跳出一条陌生路线——“临时绕行:经鬼城站至目的地,全程87公里”。
“鬼城站?没听过这地方。”小刚揉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方向盘在雨幕里打了个滑,“管他呢,总比困在这儿饿死强。”
货车在泥泞的山路上颠簸了两个小时,雨势渐小,一座破败的车站突然出现在车灯射程里。站牌锈迹斑斑,“鬼城站”三个字被雨水泡得发胀,笔画黏连在一起,像淌着黑血。站台地面裂缝里钻出枯黄的野草,几盏挂在屋檐下的白炽灯忽明忽暗,光线昏黄得像蒙着一层尸布。
“这地方也太邪门了。”小明推开车门,一股混杂着霉味和铁锈的冷风灌进来,站台尽头的候车室里,隐约坐着几个黑影,一动不动。
刚走到候车室门口,身后的货车突然熄火,车灯熄灭的瞬间,候车室里的黑影齐刷刷地转过头——他们脸色惨白,眼眶深陷,穿着款式老旧的蓝布褂子,有的额角还渗着暗褐色的液体,像干涸的血。
“两位师傅,要坐车吗?”一个穿灰色制服的中年男人走过来,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制服领口别着一枚发黑的徽章,上面刻着“鬼城站调度员”。
小刚攥了攥口袋里的打火机,“我们就想借个地方躲躲雨,等天亮就走。”
调度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今晚最后一班车,凌晨三点发车,到‘往生镇’,要不要买张票?”他递过来两张泛黄的纸片,上面印着“鬼城站——往生镇”,票价一栏写着“一滴真心泪”,检票口位置画着一个黑漆漆的隧道。
“什么玩意儿?”小明把纸片丢回去,“我们不坐车。”
调度员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变得阴冷,“来了鬼城站,可由不得你们。”他拍了拍手,候车室里的黑影全都站了起来,缓缓向两人围拢,他们的脚步拖沓,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骨头摩擦。
两人转身就跑,却发现站台出口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撞上去像撞在冰墙上,刺骨的寒意顺着皮肤钻进骨头缝。
“跑不掉的。”调度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要么买票上车,要么留在这儿,做下一班车的‘乘务员’。”他指了指候车室墙角,那里堆着几具穿着制服的骨架,手里还攥着褪色的车票。
小明和小刚被黑影逼回候车室,缩在角落的长椅上,看着那些“乘客”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眼神里没有丝毫生气。
“怎么办?这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小刚压低声音,牙齿打颤,“你看他们,根本不像活人。”
小明盯着地上那张被丢弃的车票,突然发现纸片边缘有一行细小的字迹,用指甲刻上去的,模糊不清:“真心泪,兑过往,假情者,入冥乡。”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听奶奶说过,有些阴地的车站,会专门接引有未了心愿的鬼魂,而活人误闯,必须用真心忏悔换取生路。
“那个调度员说,票价是一滴真心泪。”小明凑到小刚耳边,“或许,这车票是要用我们心里最愧疚的事,来换。”
小刚愣住了,他想起五年前的事——当时他和一个叫阿杰的兄弟合伙做建材生意,阿杰信任他,把所有积蓄都投了进来,可他一时贪念,卷走了钱跑路,阿杰受不了打击,跳楼自杀了。这些年,他一直活在愧疚里,不敢回老家,不敢见阿杰的家人。
小明也有自己的心事,三年前,他开车送货时,不小心撞了一个横穿马路的老人,因为害怕承担责任,他趁着夜色跑了。后来听说老人重伤瘫痪,他一直没敢去道歉,甚至换了手机号,断了和那座城市的所有联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小明拍了拍小刚的肩,“不管是啥亏欠,总得还。”
就在这时,调度员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生锈的铁盒,“想好了?该买票了。”他打开铁盒,里面铺着一层黑布,“把你们的眼泪滴在上面,真心与否,车票自会判断。”
小刚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阿杰临死前绝望的眼神,眼泪突然不受控制地掉下来,砸在黑布上,瞬间被吸收。铁盒里凭空出现一张车票,上面的“乘客姓名”一栏,写着阿杰的名字,票价位置盖着一个红色的印章,写着“债已认”。
小明看着小刚的车票,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起那个瘫痪的老人,想起老人家人撕心裂肺的哭声,眼泪也流了下来,滴在黑布上。同样,一张车票出现在铁盒里,乘客姓名是老人的名字,印章也是“债已认”。
调度员收起铁盒,脸色缓和了一些,“车票已买,凌晨三点,隧道口检票。记住,千万别迟到,也别试图撕毁车票,否则,后果自负。”他转身离开,黑影们也纷纷坐下,恢复了之前的姿势,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
两人松了口气,却不敢放松警惕。小刚摩挲着手里的车票,纸页冰凉,上面的字迹像活的一样,隐隐在动。“你说,这往生镇,到底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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