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城西三十余里外的南仓,孤零零地伫立在荒野之中。
三座新筑的粮囤高耸如丘,四周夯土为墙,木栅为篱,表面看去守备松懈,连巡哨都稀疏得近乎疏漏。
风掠过空旷原野,卷起几片枯叶,在粮仓门口打着旋儿,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将至。
但若细听——地下三尺,陶罐深埋,皮膜轻覆。
赵云蹲在南仓北侧的一处隐蔽壕沟内,手中握着一支改良的地听瓮,耳贴皮膜,神情冷峻如铁。
雨水早已渗入他肩头的玄甲,寒意顺着脊背攀爬,却被体内奔涌的气血尽数驱散。
他的意识沉入“万象天工”之中,眼前浮现出一幅由数据与推演构成的立体图景:敌人的行进路线、脚步频率、呼吸节奏……一切皆在掌控。
“来了。”他低声道,声音几不可闻。
就在一个时辰前,裴元绍亲自来报——刘大户近日频繁出入城西废弃油坊,那地方本已荒废多年,却每日有生人进出,脚印杂乱却不留火痕;更可疑的是,其心腹管家深夜出城,马蹄未踏官道,专走野径,直奔流民营方向。
裴元绍凭借游哨多年经验,察觉异常,立即上报。
赵云只一笑:“他以为我在明,他在暗?殊不知,我早把‘暗’变成了‘明’。”
他没有立刻动手铲除,反而下令廖化将计就计。
当夜,数名亲卫便在城中酒肆豪饮喧哗,醉语连连:“明日粮车要运往南仓,那边防务空虚得很,连弓弩都没几副……”话音未落,已有“流民”模样的人悄然离席。
情报,就此传了出去。
而此刻,那十余道黑影正匍匐于南仓外围的草丛中,身披破旧军袍,背上绑着油囊,腰间藏刃。
他们动作极轻,显然是受过训练的亡命之徒。
领头一人眼神狠厉,正是当年黄巾攻城时临阵脱逃的溃兵校尉陈七,后被刘大户收买藏匿于幽州边境,今日重金相邀,只为一把大火,烧掉赵云的根基。
“上!”陈七压低嗓音,挥手示意。
两人迅速上前,抽出火折子,就要泼油点火。
可就在火星即将触油的刹那——
叮铃!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骤然撕裂夜空,如同鬼哭般刺耳!
紧接着,林地四起梆子响动,伏兵齐出!
周仓立于高坡之上,手持长戟,怒目圆睁:“贼人休走!”
箭矢破空之声呼啸而至,宛如飞蝗盖顶。
一名纵火者当场中箭倒地,哀嚎未绝便没了声息。
另一人刚转身欲逃,脚下绊索一紧,整个人腾空翻起,重重摔落在地,颈骨断裂,当场毙命。
其余黑衣人魂飞魄散,四散奔逃。
“放狗!”周仓冷喝。
数条猎犬自林中窜出,嘶吼着追入黑夜。
更有暗哨从树梢跃下,堵截退路。
这南仓周边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每一步皆经赵云亲手设计——绊索间距三尺七寸,恰好卡住疾奔之人步幅;铃铛悬于藤蔓之间,风吹草动即响;伏兵位置按“八门金锁”微调,封死所有逃生路径。
不到半炷香工夫,两名活口被五花大绑押至赵云面前。
泥污满面,浑身颤抖,却仍强作镇定。
赵云缓缓起身,拂去膝上尘土,目光如刀,扫过二人:“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无人应答。
他也不恼,只是抬手一挥。
亲卫立刻拖出一口枯井旁挖出的铁箱,打开后赫然是成捆的金银凭证,上面清晰烙印着“刘记”字号,以及交割日期、数量明细。
“这是你们主子给你们的酬劳。”赵云淡淡道,“可惜,还没捂热,就得陪葬。”
其中一人脸色剧变,终于崩溃:“是……是刘大户!他说只要烧了南仓,刺杀赵云,就给我们每人百金,全家迁居幽州!”
赵云冷笑:“那你可知,你们当中有个逃兵?”
那人一怔,转头看向同伴。
被指之人猛地挣扎起来:“我没有!我不是!”
“陈七。”赵云直呼其名,声音如冰,“建宁三年,黄巾围城,你本守东门,未战先逃,致使城防缺口,百姓死伤三百余。刘大户用五百金替你销案,将你藏于渔阳牧场三年,去年才放出。我说得可对?”
那人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赵云不再多言,只轻轻挥手:“押下去,严加看管。”
他站在南仓门前,望着远方漆黑的夜幕,心中却已掀起惊涛。
刘大户……你以为这点伎俩能动摇我的根基?
殊不知,我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欺压的少年。
我是在地质图上勘测断层的人,是在数据模型中预判风险的人。
你的每一次呼吸、每一笔账目、每一次密会,都在我的推演之内。
阳光之下,何来阴影?
他抬头望天,残月将隐,东方微光初现。
这一夜,不过是开始。
而在城中某处深宅,刘大户正焦躁踱步。
忽闻家仆跌撞闯入,颤声道:“老爷……南仓……事败了!人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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