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沉入太行山脉的脊线,断脊峡内血尚未冷,尸骸横陈,战马嘶鸣低哑如泣。
风卷着焦土与铁锈的气息,在峡谷间盘旋不去。
赵云立于演武台高处,玄袍未解,甲胄未卸,指尖仍残留着方才查验敌尸时沾上的血渍。
他身后,是刚刚整编完毕的“龙骧白骑”先锋营五百骑,列阵肃然,战马静立如松。
他们不再是昔日公孙瓒麾下那支只知冲杀的白马义从,而是一支被雷霆洗炼过的新生之军——眼中尚存桀骜,却已开始学会低头。
张合缓步登台,铠甲铿然作响。
他出身寒门,靠战功一步步爬至镇北校尉,素来以治军严整着称。
此刻他目光扫过台下骑兵,眉头微蹙。
这些人虽精锐,但散漫惯了,冲锋如潮水,收束却似溃堤。
秦武紧随其后,银甲染尘,枪尖犹带敌血。
他站定在前排,腰背挺直,眼神却隐隐不服。
他是降将之首,本以为凭一身勇力足以统领全军,可今日一战,真正让他心惊的不是敌人的数量,而是赵云那一声令下、天地变色的掌控之力。
赵云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穿透暮色:“三日成军,非为炫耀,实为立命。”
他抬手,亲卫捧上一卷竹简,封皮漆黑,烫金五字:《骑兵五律》。
全场寂静。
“第一律——静如山岳。”赵云缓缓展开竹简,“行军百里,不得喧哗;人衔枚,马裹蹄,夜行不点火把,唯以星月辨向。敌未觉时,我已临其侧。”
众人微怔。这非寻常操典,更像刺客之术。
“第二律——动若雷霆。”他继续道,“冲锋之时,非个人逞勇,须节奏统一,步伐一致。前排压速,后排蓄势,三波递进,如浪推岸。一人快则全军乱,一人缓则全局滞。”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秦武身上:“昔日你部突阵,骁勇可嘉,然如野火燎原,炽烈却难持久。真正的铁骑,当如重锤砸鼎,一声响彻十方。”
秦武抿唇,握紧了枪杆。
“第三律——聚散由心。”赵云挥手,亲卫立即展开一幅沙盘模型,正是断脊峡地形缩影。
“锥形破阵,用于凿穿敌中军;雁翼包抄,专剿两翼薄弱。变阵之机,在旗号、鼓点、灯语三者合一,瞬息之间,千骑应变如臂使指。”
张合眼中精光一闪。此等战术调度,已近乎兵家极致。
“第四律——人马合一。”赵云转向西侧兵工坊方向,“马非战具,乃战友。负重训练每日递增,马鞍改良,重心下沉,使骑士可腾手作战而不坠。马匹习听鼓声进退,闻铃音转向,伤而不逃,疲而不弃。”
最后,他声音沉下,如铁落石:
“第五律——令出惟行。军中无二主,令下即死。旗动则进,鼓歇则止,灯起则围,铃鸣则撤。违令者,不论功勋,斩。”
五条颁布毕,全场鸦雀无声。
这不是练兵,这是重塑一支军队的灵魂。
张合深吸一口气,抱拳躬身:“主公所立五律,前所未闻,然细思之下,皆合兵理。若能贯彻,河北骑兵,再无可与‘龙骧’争锋者。”
秦武沉默良久,终于单膝跪地:“末将……受教。”
赵云上前一步,亲自扶起他,语气缓了几分:“你之勇,我不疑。但我所需者,非一人之勇,而是一军之魂。你要做的,不是证明自己最强,而是让整支军队,因你而强。”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脚步声自台下传来。
刘老满面风尘,双手捧着一个木匣登上演武台。
他年过五旬,掌心布满老茧,却是赵云亲自从民间寻来的巧匠,如今执掌兵工坊。
“主公,新式装备初样已成,请验。”
赵云打开木匣。
第一件,是加宽马鞍。
鞍桥加高,前后护翼延伸,坐垫内置软革夹层,可大幅减少长途奔驰对骑手腰椎冲击。
赵云指尖轻抚接缝处,万象天工瞬间激活,三维结构浮现脑海——材料应力、承重极限、震动传导路径一一推演。
倏然,他眸光一凝。
“此处铆钉间距过疏,连续冲锋三次以上,必裂。”
刘老一震,急忙凑近查看,额头冷汗渗出。
那处连接点极为隐蔽,若非极度细致,根本难以察觉。
他颤抖着点头:“……是老朽疏忽!立刻重制!”
第二件,短柄马槊。
全长仅四尺,前端三棱开刃,后配配重球头,适合马上回旋劈刺。
赵云执起一杆,虚刺数次,万象天工同步分析空气阻力、挥动惯性、重心偏移。
“柄芯用铁木嵌钢条,防折断。”他淡淡道。
刘老连连称是。
最令人称奇的是第三件——连环绊绳。
三条马匹共用一条特制皮索,彼此间隔精准,一旦有马受惊奔逃,其余两马自然形成牵制,防止整队失控。
“妙啊……真是妙啊!”张合忍不住惊叹,“此物看似简单,实则救命之物!昔日大战,多少精骑因一马惊蹿,导致全军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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