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涿郡校场之上,寒风卷起残旗猎猎作响。
五百名“白马义从”降兵列阵而立,甲胄斑驳,战袍染血,却无一人低头。
他们曾是公孙瓒麾下最骁勇的骑兵精锐,踏燕南、破乌桓,马蹄所至,敌胆皆寒。
可如今,他们跪的不再是那个嗜杀暴虐的主公,而是眼前这位年轻却如山岳般沉稳的统帅。
秦武单膝跪地,双手高举那面被战火熏燎、边缘撕裂的白马军旗,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铁:“我等不愿再为暴主驱策,愿效死于明主帐下!”
赵云缓步上前,不假思索,亲自伸手将其扶起。
他目光扫过全场,声音不高,却穿透凛冽寒风,直抵每一个士卒心头:“昔日白马踏燕南,今朝铁骑随龙起——尔等既弃暗投明,便不再是逃卒,而是新军先锋!”
话音落处,全场死寂,随即爆发出震天怒吼。
有人眼中含泪,有人握紧刀柄,更有老卒伏地叩首,哽咽难言。
他们不是投降,而是终于找到了值得追随的人。
赵云抬手示意,身后亲卫捧出一面崭新战旗——玄底金纹,中央一匹腾空飞驰的白龙昂首咆哮,下方篆书三字:龙骧白骑。
“自今日起,你们便是我赵子龙亲授的第一支骑兵劲旅!”他亲手将旗帜交予秦武,“此旗所指,即我心之所向。尔等若能以忠勇砺锋,他日必将踏破山河,封侯拜将,不在话下!”
士气如沸,呼声冲霄。
而在城楼最高处,一道素影静立风中。
闻人芷指尖轻抚铜铃阵列,耳畔风声细密如丝。
她闭目凝神,听风辨形,借《天听》古法捕捉百里之内一切异动。
短短三日,她已从风中断续的蹄音、夜行人的喘息、枯枝断裂的节奏中,甄别出六股斥候踪迹——皆由蓟县方向而来,目标明确,疾驰北上。
当夜,她步入府衙,袖中简牍轻展。
“单经已率三千铁骑出蓟,三日可达涞水。”她语调平缓,却字字带霜,“意图截杀降兵,夺回军旗,以正军威。”
赵云端坐案前,指尖缓缓划过舆图,最终停在太行余脉一处狭长峡谷——断脊峡。
此处两壁如削,仅容双马并行,谷道蜿蜒十余里,乱石嶙峋,林木蔽日。
一旦入内,前后难顾,正是设伏绝地。
他眸光微闪,万象天工悄然开启。
三维地形图在意识深处浮现,气流走向、光照角度、脚步回响、马匹耐力……无数数据交织推演。
片刻后,他唇角微扬,似有雷霆藏于胸中。
“周仓。”
“末将在!”
“你率两千步卒,携滚木礌石,潜入断脊峡西口构筑工事。草木掩体,尸骸布阵,务使敌军远望如溃军残部仓皇撤退。旗帜要散,脚步要乱,但……不可真退。”
周仓咧嘴一笑:“末将明白,装得越狼狈,他们就越敢追。”
赵云点头,继而转身唤来亲卫统领:“亲卫队分作两队,随我攀东侧绝壁埋伏。每人配发特制重弩,箭镞淬毒;短斧绑绳,便于回收。另修‘煞气凝神诀’,压制呼吸心跳,不得有一人暴露。”
亲卫肃然领命。
临行前夜,营火微明,赵云独坐帐外,仰望星河。
张合走来,低声问:“真要在此地定局?”
赵云没有回头,只将手指轻轻点在地图上的断脊峡,声音极轻,却如惊雷滚动:“三日后,我要让这山谷记住——谁才是河北真正的骑兵之主。”
张合默然良久,终是一笑:“那便……让他们亲眼看看,什么叫‘龙骧’之威。”
翌日拂晓,大军悄然开拔。
周仓率部伪装成护送降兵的残军,沿官道缓缓西进,沿途丢弃破损兵器、断裂旌旗,甚至故意留下几具裹着白甲的“尸体”。
队伍散乱不堪,马匹疲态尽显,俨然一副败退之势。
而赵云亲率四百亲卫,趁夜色攀援断脊峡东侧绝壁。
峭壁陡立百丈,猿猴难登,但他们人人身负机关爪索,腰缠吸盘藤带,在“万象天工”精准计算的路线指引下,如壁虎贴岩,无声攀上崖顶。
埋伏完毕,重弩就位,短斧插地,四百人屏息敛气,运转“煞气凝神诀”,连呼吸都融入风声之中。
整座峡谷陷入死寂,唯有枯叶落地之声清晰可闻。
与此同时,北方尘烟渐起。
斥候快马加鞭,奔入易京。
“报——单经将军已率三千铁骑离蓟,正全速南下!”
消息传至城楼,闻人芷睁眼,轻叹一声:“来了。”
她望向断脊峡方向,风中有杀机涌动,却尚未爆发。
此刻,阳光斜照峡谷,光影斑驳。
周仓部佯作惊惶,加快脚步撤入谷口,旗帜歪斜,人喊马嘶。
而在高崖之上,赵云俯瞰下方,目光如渊。
但他更知道——这一次,猎物,将是那位自诩骑兵无敌的镇北校尉。
单经勒马扬鞭,三千铁骑如怒潮奔涌,蹄声震得大地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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