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厄忙于上演“忠臣查案”的戏码时,神殿里有一个人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探寻着真相。
那就是主祭司。
苏厄的“世界法则之毒”理论虽然暂时安抚了光辉之主,为其狂躁不安的神力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宣泄口。但是,这个解释却无法完全打消主祭司心中的疑虑。它太过完美,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件外衣,恰好遮住了所有丑陋的伤疤,但衣物之下的腐烂气息,却瞒不过他这只守护了神殿数万年的老狐狸的鼻子。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从“信仰基站”的诞生,到影兽的异变,再到苏厄那场诡异而辉煌的胜利,以及吾主突如其来的“神力污染”。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巧合了,像是一幕幕精心编排的戏剧,每一场的落幕都恰好是下一场的开端,环环相扣,严丝合缝,最终将所有聚光灯都打向了舞台中央。
而所有的事件都围绕着同一个人——亚当。
主祭司并没有声张。他将自己关在了那间他守护了数万年的古老图书馆里。这图书馆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它并非建立在神殿的物理空间,而是存在于一个由历代主祭司精神力共同维系的半位面之中。这里的寂静是绝对的,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粘稠而缓慢,空气中弥漫着古老纸张、干燥兽皮和凝固魔力的混合气息。
这一次,他不再是为了给苏厄讲解知识,扮演那个慈祥博学的引导者。而是为了给自己寻找答案,为了驱散心中那团越来越浓重,几乎要吞噬他毕生信仰的阴霾。
他绕过了那些记载着神殿光辉历史的典籍,那些用金粉和圣水书写的颂歌,如今在他看来,每一个字都显得那么刺眼和虚浮。他径直走进了图书馆的最深处,穿过一道由纯粹精神力构成的无形壁障。这里,是禁区中的禁区,存放着一些被历代主祭司列为最高禁忌的孤本与残卷。
这些书籍记载的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黑暗历史和不祥的预言,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光辉”二字的亵渎。历代主祭司的职责,就是确保它们永远被封印,不见天日。而今天,他却要亲手打破自己坚守万年的规矩。
主祭司点亮一盏由月光石制成的长明灯,柔和而清冷的光芒驱散了周围的黑暗,也照亮了他脸上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开始一卷一卷地翻阅。
他的手指拂过那些由不知名兽皮制成的古老书页,触感冰冷而坚韧,仿佛在触摸一段段被强行扼杀的时光。空气中弥漫着尘封了万年的腐朽气息,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与怨念。他看到了关于“神陨之战”的零星记载,那场战争远比公开的历史更加惨烈。无数的古神陨落,神格破碎,法则崩坏,整个世界都差点重归混沌。
他看到了关于“光辉之主”降临的另一种说法。那上面用一种极其晦涩的古神语记载着:吾主并非创世之神,而是在“神陨之战”后,拖着残破的神体从“天外”坠落于此的一位“幸存者”,祂的到来,与其说是创世,不如说是……鸠占鹊巢。
这些都让主祭司心神巨震,他感觉自己脚下的基石正在被一寸寸抽离。他一直以为自己侍奉的是万物的起源,真理的化身,但如果这记载是真的,那他所信仰的,又是什么?
但最让他感到不寒而栗的是,他在一本用早已失传的“古精灵语”写成的预言残卷上,看到的一段话。
那本残卷已经残破不堪,书页的边缘像是被火焰燎过,大部分字迹都已模糊。只有寥寥几句,因为被某种强大的神力或诅咒浸染,反而穿越了万古时光,清晰可辨。主祭司辨认得极为吃力,古精灵语的每一个字符都像一个活物,扭曲着,挣扎着,似乎在抗拒着被再次解读。
“……当光与影的平衡被伪神以贪婪之手强行打破……”
“……当羔羊的祈祷化作无形的枷锁,禁锢其灵魂,饲喂其神座……”
“……终焉的使者将披着救世主的外衣,降临于圣堂之上……”
“他将以‘光’为饵,钓取伪神的信任。”
“他将以‘影’为食,壮大自身的虚无。”
“他是一切的终结,亦是一切的开端。”
“他是行走的‘咒’,是吞噬神明的‘噬神者’!”
“嗡——!”
当主祭司艰难地辨认出“噬神者”这三个字时,他的脑海仿佛被一道黑色的闪电狠狠劈中!那三个字仿佛拥有生命,化作无数尖啸的怨魂,冲进他的意识深处,疯狂地撕扯着他的灵魂。
他手中的残卷脱手而落,“啪”的一声,散了一地。那脆弱的古老书页,仿佛也承受不住这预言的重量,碎裂成了更多片。
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膝盖一软,一屁股跌坐在了冰冷的石地上。彻骨的寒意顺着尾椎一路窜上天灵盖。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华贵的祭祀长袍,粘腻地贴在皮肤上,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刚从冰海里捞出来一样。
预言!这竟然是一段关于“噬神者”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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