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夫风波,如同在京城这潭看似平静的死水里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浪涛远超想象。靖王妃,不,前靖王妃沈月华,竟当众休夫!列举七宗罪,掷地有声!这桩旷古奇闻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了茶楼酒肆、深宅后院,成了所有人津津乐道的谈资。
舆论自然是一边倒的批判与难以置信。女子休夫,闻所未闻,简直是悖逆人伦,不成体统!无数卫道士口诛笔伐,将“沈月华”钉在了耻辱柱上。
第一个坐不住的,便是永宁侯府。
休夫?这孽女是疯了不成!这不仅打了靖王的脸,更是将永宁侯府的颜面踩在脚下!侯爷沈峻,也就是原主那凉薄的父亲,亲自带着夫人气势汹汹地找上了厉飞雪暂居的别院,意图施压,甚至打算强行将她绑回侯府“管教”,或者直接送去家庙了事,以平息靖王的怒火。
【大佬,您这便宜爹妈来了,看样子来者不善啊。】007提醒道,语气里却满是看好戏的兴奋。
厉飞雪连门都没让他们进,只派了个临时雇来的婆子,递出去一张轻飘飘的纸条。
沈峻怒气冲冲地展开,只看了一眼,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冷汗涔涔而下。纸条上寥寥数语,清晰地罗列了他暗中挪用军饷、纵容族人强占民田,以及夫人用侯府名头在外放印子钱致人死命的铁证,时间、地点、人证,一应俱全。
这……这些她是怎么知道的?!有些事,他甚至都快忘了!
“告诉侯爷,”厉飞雪清冷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不带一丝情绪,“本宫与侯府,恩断义绝。若再纠缠,明日御史台的案头,就不会只是风闻奏事了。”
“本宫”二字,她用得理所当然。
沈峻捏着那张仿佛有千钧重的纸条,手抖得厉害,最终一个字也没敢多说,拉着同样面如土色的夫人,灰溜溜地走了。自此,永宁侯府再不敢以“沈月华”的娘家自居,甚至恨不得从未生过这个女儿。
恰逢太后寿宴,皇室为显仁德,竟也给这位处在风口浪尖的“前靖王妃”下了帖子。所有人都以为她必定称病不敢出席,却没想到,厉飞雪不仅去了,而且去得高调。她依旧未按品级大妆,只着一身自己设计的、简约却更显气场的墨蓝色长裙,发髻高挽,素面朝天,在一众珠环翠绕的命妇贵女中,反而格外出尘,引人侧目。
宴会上,各种或明或暗的嘲讽、鄙夷、探究的目光,如同针尖般落在她身上。她恍若未闻,自顾自斟酒,姿态闲适得仿佛置身事外。
酒过三巡,歌舞助兴。不知是谁起哄,将那“才名远播”的林楚楚推了出来。林楚楚今日一身白衣,妆容精致,面带羞涩,连连推辞,直道“不敢班门弄斧”,眼神却不时瞟向宇文渊的方向,最终才“勉为其难”地答应献舞一曲《惊鸿》。
乐起,她身姿翩跹,舞步轻盈,确实有几分功底,加上那刻意营造的柔弱纯真气质,引得席间不少王公贵族点头称赞。
“不愧是靖王心尖上的人,这舞姿,这风韵,当真如白月光一般皎洁动人。”
“可惜啊,有些人东施效颦,终究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议论声不大,却足够清晰地传到厉飞雪这边。宇文渊坐于上席,看着林楚楚的舞姿,眼神温和,但余光却不自觉地扫向那个独自坐在角落,对一切纷扰都漠不关心的身影。
一曲舞毕,满堂喝彩。林楚楚微微喘息,面带红晕,含情脉脉地看向宇文渊,得到他一个赞许的点头后,心中更是得意。她目光转向厉飞雪,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就在这时,高坐上的太后似乎也是为了缓和气氛,或是存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竟开口问道:“月华丫头,往日里倒少见你展示才艺。今日哀家寿辰,你可愿也为哀家助助兴?”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厉飞雪身上,等着看她出丑。一个被休弃的妇人,还能有什么才艺?莫非也要跳舞?那才是真正的笑话!
厉飞雪放下酒杯,缓缓起身,神色平静无波。“太后有命,不敢推辞。便奏一曲琵琶吧。”
宫人呈上琵琶。她信手接过,调试了一下音准,甚至没有像寻常乐师那般酝酿情绪。就在众人或鄙夷或好奇的注视下,她的指尖,动了。
“铮——!”
第一个音符迸出,并非想象中的婉转柔靡,而是如同金戈铁马破空而来,带着一股苍凉遒劲的杀伐之气!刹那间,整个喧闹的宴会现场为之一静。
这正是厉飞雪融合了在现代小世界偶然所闻的奇曲《天龙八音》的框架,再灌入她于上个血刃江湖世界中亲身经历的感悟。指尖轮拂,乐音时而急促如暴雨倾盆,是江湖仇杀的血腥与冷酷;时而缓滞如幽咽泉流,是月下独酌的孤寂与怅惘;忽而又转为宏大磅礴,似千军万马奔腾,气吞万里如虎!那乐声中蕴含的,是复仇的烈焰,是挣扎的痛楚,是看透世情的沧桑,更是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不容置疑的霸道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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