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上海,寒意渐浓。位于外滩的汇中饭店宴会厅内却温暖如春,一场由上海总商会主办的中西艺术交流展正在这里举行。西装革履的洋商与长袍马褂的华商齐聚一堂,觥筹交错间,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被展厅中央的一幅绣屏所吸引。
那是一幅《清明上河图》的绣制版本,长五米,高一米,将汴京城的繁华景象绣得栩栩如生。河面上的船只仿佛在随波荡漾,街市上的行人似乎下一刻就要迈步行走,连酒旗在风中翻卷的细节都清晰可见。
不可思议!一位英国商人扶了扶单边眼镜,这真的是刺绣吗?简直比油画还要逼真!
他身旁的法国领事夫人惊叹道:看这光影的处理,这人物神态的把握,简直是艺术!
绣屏前,许秀娥穿着一件新做的墨绿色旗袍,略显拘谨地站着。这是她第一次出席这样正式的场合,手心都有些出汗。
放轻松,站在她身边的陈随风低声道,这些都是来欣赏你作品的人。
秀娥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赵文远。
许老板,赵文远打量着绣屏,眼中难掩惊讶,没想到你的手艺精进至此。
秀娥微微躬身:赵老板过奖了。
赵文远的视线在绣屏上仔细巡视,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某个角落。那里绣着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正在街边卖书。男子的侧脸,竟与珍鸽有几分神似。
这...赵文远的脸色微变,这个人物...
秀娥心中一惊。这个细节是她无意中绣进去的,没想到会被赵文远注意到。
陈随风适时开口:赵老板好眼力。这个书生的原型确实是位故人,秀娥为了纪念她,特意绣了进去。
赵文远的表情更加不自然:不知是哪位故人?
一位早逝的友人。陈随风意味深长地说,听说赵老板也认识她。
赵文远的手微微发抖,他强作镇定:是吗?那真是巧了。
就在这时,展会的主办方——上海总商会会长威尔逊先生走了过来。
许女士,威尔逊用生硬的中文说,您的作品太令人震惊了!我代表英国皇家艺术学院,邀请您参加明年在伦敦举办的世界工艺博览会。
全场哗然。英国皇家艺术学院的邀请,这意味着蕙心绣坊的作品将登上世界舞台。
秀娥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还是陈随风替她回答:非常感谢威尔逊先生的赏识,我们一定会认真考虑。
威尔逊又对陈随风说:陈小姐,听说您是许女士的艺术顾问?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随风点点头,随威尔逊走到一旁。赵文远看着她们的背影,脸色阴沉。
展会结束后,绣屏被一位美国富商以五千大洋的天价买下。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上海滩,蕙心绣坊一夜之间声名鹊起。
第二天,绣坊门口挤满了前来订货的人。有本地的富商,有洋行的买办,甚至还有几家报社的记者。
许老板,《申报》的记者举着相机,能说说您是怎么学到如此精湛的绣艺的吗?
秀娥按照陈随风事先的嘱咐回答:是家母所授,加上自己的一些心得。
听说您还会绣具有特殊功效的香囊?另一个记者追问。
秀娥谨慎地说:只是一些安神的小物件,没什么特别的。
好不容易打发走记者,秀娥回到内院,长长舒了口气。陈随风正在那里等她。
陈小姐,秀娥忧心忡忡地说,现在这么多人关注我们,会不会...
不用担心。陈随风平静地说,这是好事。名气越大,我们就越安全。
她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排队等候的人群:现在全上海都知道蕙心绣坊,赵文远就算想做什么,也要掂量掂量。
秀娥恍然大悟:原来您让我参加展会,是为了这个...
陈随风点点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现在我们站在明处,反而更安全。
正说着,李寡妇兴奋地跑进来:秀娥姐,刚才巡捕房来人说,要给我们绣坊派两个巡捕值守,说是保护重点商户!
秀娥惊讶地看着陈随风,陈随风微微一笑:看,效果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蕙心绣坊的订单如雪片般飞来。不仅有本地的订单,还有从天津、广州甚至香港来的订单。
秀娥不得不继续扩大规模,又招了十个女工。现在绣坊已经有二十多个人,不得不租下隔壁的院子作为工厂。
这天下午,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来访——金凤。
许老板,金凤笑吟吟地走进来,恭喜啊,现在整个上海滩都在谈论你的绣坊。
秀娥客气地请她坐下:金老板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金凤从手袋里取出一份请柬:下个月我在百乐门办个慈善晚宴,想请许老板捐一件绣品拍卖,所得款项全部用于救助难民。
秀娥接过请柬,有些犹豫。百乐门那种地方...
陈随风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这是好事,秀娥应该参加。
金凤看见陈随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陈小姐也认为这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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