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东云乐坊内部人心涣散、弟子们作鸟兽散的当口,一阵更加不合时宜,却又仿佛早已注定的喧嚣,如同丧钟般在乐坊大门外敲响了。
“裴少卿,裴少卿人呢?给老子滚出来!”
几声粗野的吆喝伴随着“哐当”一声巨响,乐坊那本就摇摇欲坠的红木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门板撞在墙上,震落下簌簌灰尘。
光线涌入,映出门口几个彪形大汉的身影,为首一人,满脸横肉,一道刀疤从眉骨斜划至嘴角,更添几分凶煞之气。
他腰间鼓鼓囊囊,隐约可见灵械的轮廓,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弟,也是个个眼神不善,浑身散发着“讨债”的专业气息。
这伙人,正是帝都地下钱庄,专做灵石快速周转生意的“及时雨”钱庄金牌催收团队,领头大哥人称“老高”。
老高业务能力突出,手段狠辣,据说经他手催收的账款,连本带利,连一个灵币的零头都不会少,人称“阎王账”。
大厅里还没来得及走的几个弟子,吓得如同受惊的鹌鹑,瞬间缩到了角落,大气不敢出。
正准备回后堂独自舔舐伤口的李锦鱼,也被这动静惊得转过身,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难看。
裴少卿和柳青影更是浑身一僵。裴少卿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下意识就想往后躲,却被眼尖的老高一眼锁定。
“哟!裴大乐师,躲什么躲?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还想学那地老鼠钻洞不成?”
老高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笑容狰狞,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脚下的青石板被他踩得咚咚作响。
裴少卿强自镇定,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高……高爷,您……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
老高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弟们,众人配合地发出一阵哄笑。
“裴少卿,你他喵的是不是练琴把脑子练傻了?
当初你为了给身边这位柳姑娘买那把什么凤鸣琴,在咱们钱庄借了五百灵石,白纸黑字,按了手印的,
说好三个月还,利钱一百五十灵石!现在连本带利,六百五十灵石,拿来吧!”
老高摊开蒲扇般的大手,伸到裴少卿面前,那手掌粗糙,布满老茧,一看就是经常进行“物理说服”工作的。
裴少卿额头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支支吾吾道:“高……高爷,您看……这……能不能宽限几日?最近乐坊生意不景气,实在是……手头紧……”
“紧?” 老高眼睛一瞪,如同铜铃,“你他娘裤腰带紧不紧老子不管!老子的灵石必须松快!少废话,拿钱!”
“我……我真没钱啊!” 裴少卿带着哭腔,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紧紧抱着怀中古琴的柳青影。
这一眼,没能逃过老高毒辣的眼睛。
他嘿嘿一笑,目光落在了柳青影怀里的那把琴上。
那琴虽然比不上陈雪婵的凤凰琴,但也是当初裴少卿花了三百灵石(其中大部分是借的)买来的上好桐木琴,琴身还镶嵌了几颗不值钱的灵玉做点缀。
“没钱?” 老高拖长了音调,慢悠悠地走到柳青影面前,吓得柳青影连连后退,把琴抱得更紧了,仿佛那是她的命根子。
“裴少卿,你当初借钱的时候,可是口口声声说,买了这琴,柳姑娘就能成帝都第一乐师,灵石大把地赚!怎么?现在第一乐师没当成,连本钱都赔光了?” 老高的话语里充满了讥讽,“还是说,你这小白脸,光靠一张嘴,就把钱骗来讨好相好的了?”
“你……你胡说!” 裴少卿脸涨得通红,不知是羞是怒。
“我胡说?” 老高猛地收起笑容,厉声道:“老子没空跟你扯淡!既然没钱,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给我搜!”
他一声令下,身后几个如狼似虎的小弟立刻就要上前。
“住手!” 李锦鱼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虽然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努力维持着坊主的尊严,“这里是东云乐坊!岂容你们放肆!还有没有王法了!”
老高斜睨了她一眼,嗤笑道:“王法?老子就是王法,欠债还钱,就是他喵最大的王法,
李坊主,我劝你少管闲事,你们乐坊现在什么光景,你他喵自己心里没数吗?再啰嗦,信不信老子把你们这破乐坊一起拆了抵债?”
李锦鱼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只能颓然地低下头,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她知道,老高说的没错,如今的东云乐坊,连她自己都快养不活了,哪里还有能力庇护弟子?
“没钱是吧?行!” 老高重新将目光投向裴少卿,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弟兄们,裴大乐师看来是皮痒了,需要咱们帮他活动活动筋骨,没准活动开了,就能想起钱放哪儿了!”
话音未落,两个大汉一左一右架住了裴少卿。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啊——!”
“阿逗给——”
“耗油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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