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在木质地板投下温暖的光斑。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粥香隐隐飘散。一切都与无数个普通的早晨并无二致。
苏婉儿醒来时,身侧已经空了。她坐起身,揉了揉眉心,昨夜睡得很沉,却也隐约感觉到林枫似乎辗转反侧。想到最近发生的事,以及他前夜那些语焉不详的解释,她心头微沉。
洗漱后下楼,林枫正系着那条滑稽的小熊围裙,将两碗清粥和小菜端上桌。“老婆,早!正好,趁热吃。”他扬起笑脸,眼底带着些许血丝,但精神看起来不错,甚至比平时更殷勤地拉开椅子。
苏婉儿坐下,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昨晚没睡好?”她问得随意。
林枫盛粥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笑容更大:“没啊,睡得可香了!就是梦见老婆你带我吃遍天下美食,笑醒的!”他眨眨眼,将满满一碗粥推到她面前,“快尝尝,我今天特意多煮了一会儿,米都开花啦!”
很自然的玩笑,很“林枫式”的插科打诨。苏婉儿没再追问,低头喝粥。米粒软糯,温度刚好,确实比平时更花心思。
然而,就在她拿起筷子的瞬间,林枫的手指似乎不经意地拂过自己的太阳穴,力道很轻,眉头也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快得仿佛只是阳光晃眼。但苏婉儿如今观察入微,还是捕捉到了这一闪而逝的细微表情。
早饭后,苏婉儿照例去后院晨练。流云诀运转,身心逐渐沉入那种与天地气息交融的玄妙状态。她能感觉到,距离第三重“云迹”的圆满,只差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却始终难以捅破。
不远处,林枫拎着水壶在给墙角的几盆绿植浇水,动作慢悠悠的,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但只有林枫自己知道,此刻他体内正经历着什么。
昨夜强行镇压翻涌的杀戮记忆,并非毫无代价。那自我施加的、用以封锁“修罗”绝大部分力量与凶性的核心封印,此刻正如一道无形的紧箍,随着他每次心跳,微微收缩,带来一种持续而深沉的钝痛。这痛楚并非作用于肉体凡胎,而是直接作用于被封印的、那浩瀚如海的力量本源与与之纠缠的杀伐业力之上。是封印在提醒他,也在“惩罚”他昨夜的“动摇”和记忆的“溢出”。
更麻烦的是,封印的轻微动荡,导致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修罗本源的“气机”出现了不稳。这股气机至阳至刚,却又带着寂灭与审判的意境,与他此刻伪装的“凡人”躯体格格不入。他必须耗费额外的、精细入微的控制力,才能将这丝不稳的气机牢牢锁死在丹田深处,不使其外泄分毫。这就像在体内同时进行两场高难度的平衡表演,精神上的负荷远超常人想象。
浇水时,他的指尖曾因一瞬间的控制疏漏,泄露了亿万分之一缕气机,面前一株兰草的叶片边缘,悄无声息地变得焦黄、枯萎,随后又迅速恢复翠绿,仿佛只是光影的错觉。林枫眼神微暗,立刻收敛心神,控制力提升到极致。
代价。
这就是彻底封印力量、强求平凡生活的代价之一。
力量可以被封锁,但它的“存在”本身,以及与这力量伴生的“业”与“道”,依然会在某些时刻产生“反噬”。这种反噬对内表现为灵魂层面的滞涩与痛楚,对外则可能引发难以预测的微观异变。他必须时刻保持最高级别的身心控制,才能维持“林枫”这个脆弱表象的稳定。
更长远地看,这种自我封印并非永恒。它像一道厚重的堤坝,阻挡着狂暴的江河。但江河不会消失,只会不断积蓄力量。若有一天,堤坝出现无法弥补的裂痕,或者外界压力超过某个临界点,封印可能彻底崩溃,届时……
林枫浇完水,直起身,迎着晨光伸了个懒腰,脸上又挂起那副没心没肺的笑容,仿佛体内那无声的角力与痛楚根本不存在。
“老婆!你练功的样子真好看!”他大声赞美,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也驱散脑海中那关于封印崩溃的不祥预感。
苏婉儿收势,气息平稳,瞥了他一眼,没接话茬,转而道:“上午我要去协会一趟,处理分馆事件的后续备案。中午可能回不来。”
“哦,好!”林枫点头,眼神关切,“那老婆你路上小心,记得吃午饭!我下午去买条鱼,晚上给你炖汤补补!”
苏婉儿看着他,欲言又止。他的关心一如既往,甚至更加细致。可越是如此,她心中那份疑虑与隐隐的不安,就越是交织难明。他眼底那抹极淡的疲惫,他偶尔细微的、类似头痛的小动作,与他此刻阳光灿烂的笑容形成一种让她心疼又困惑的矛盾。
“你……”她最终还是开口,“如果哪里不舒服,别硬撑,去看看医生。”
林枫愣了一下,随即笑容扩大,带着点被关心的受宠若惊:“没有不舒服!老婆你放心吧,我壮得像头牛!倒是你,别太累了。”
苏婉儿不再多说,转身上楼换衣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