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宫的丧事在田诩罂雷厉风行的操持下,总算体面周全地落幕。白幡撤去,药香重燃,但那浸透砖瓦的悲恸,却需以年岁慢慢稀释。
葬礼后第三日,执刃殿召集各宫主的钟声沉郁响起。这是血夜之后,宫门核心的首次正式集会,意味着权力格局的洗牌与责任的强行交接。
田诩罂随宫尚角步入大殿时,目光如冷静的扫描仪,瞬间将场内情势纳入分析。他今日墨蓝苗服依旧,银饰却选用了更显庄重的古拙纹样,既不失身份,亦不过分张扬。凤眸掠过全场,将每一张面孔与【千丝秘藏匣】中储存的信息迅速对应。
宫鸿羽端坐主位,难掩疲态,目光却沉凝如渊。三位长老静坐两侧。
下方,四宫之人已然肃立:
羽宫一方,少主宫唤羽约莫十六,俊朗眉目间已有沉稳气度,是宫鸿羽着力培养的继承人。他身旁八岁左右的宫子羽,脸蛋圆润,眼神灵动,尚存几分未经磨砺的天真,正好奇地四下张望。羽宫根基未损,仍是中流砥柱。
商宫位上,新任宫主宫紫商年仅十八,一袭利落锦袍难掩明媚姿容。她嘴角似总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与肃穆氛围略显微妙,但田诩罂却从她流转的眼波深处,精准捕捉到一闪而过的坚韧与重情。商宫主重伤致残,她一介女子临危受命,执掌兵器铸造之责,压力非同小可。
角宫这边,十六岁的宫尚角已褪尽青涩,眉宇间凝结着超越年龄的冷峻与沉重。他立于其父旧位,背脊挺直如松。八岁的宫朗角紧挨兄长,小脸残留惊悸,小手死死攥着宫尚角衣角,依赖显而易见。角宫受损最重,宫尚角肩上的担子也最沉。
最后是徵宫。代表徵宫站在那里的,是那个过分瘦小的身影——六岁的宫远徵。特制的小号宫主服饰依旧空荡,他低着头,苍白小脸毫无表情,仿佛置身事外,又或是根本无力理解眼前的一切。他身后,站着已故徵宫主亲信、黄玉侍卫金蒙,正努力维持着徵宫摇摇欲坠的框架。
宫鸿羽目光扫过这群过于年轻的面孔,心底沉郁。宫门重担,竟要如此早地压上这些肩膀。他沉声开口,音荡大殿:
“经此大难,角宫主、徵宫主捐躯,英魂不远。然宫门不可无主。今日确立新任宫主,承继遗志,守护宫门。”
他先唤:“尚角。”
宫尚角应声出列,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压抑的颤音,却更显坚定:“尚角在。”
“角宫重任,今日起,由你一力承担。莫负你父期望。”
“尚角……领命!”他双手接过那枚冰凉沉重的角宫令牌,如同接过了整个角宫的命运。
接着是宫紫商。她收敛笑意,郑重行礼。
“商宫之事,今后由你掌管。多请教你父,稳中求进。”
“紫商明白,定不负所托。”她接过令牌,眼神瞬间锐利,那份跳脱被责任强行压下。
最后,宫鸿羽的目光落在那最小的身影上,怜惜与凝重交织:“远徵。”
宫远徵毫无反应。金蒙低声提醒,他才茫然抬头,无措地望向高处。
宫鸿羽语气放缓:“远徵,你年岁尚幼,但徵宫不可无人主事。即日起,你承徵宫宫主之位。月长老。”
月长老出列:“老夫在。”
“远徵于医毒天赋已显,由你亲自教导,传承徵宫精髓。”
“领命。”月长老审视的目光中带着对璞玉的珍惜。
“然宫主之位,非仅技艺,更需打理宫务,明辨是非。”宫鸿羽话锋一转,目光落向田诩罂,“诩罂。”
田诩罂微微躬身,姿态从容:“诩罂在。”
“你归宗以来,行事稳妥,能力卓绝。远徵年幼,徵宫日常事务,暂由你从旁协助处理,教导其人情世故、宫规礼仪,直至其能独当一面。金蒙。”
金蒙即刻跪地:“属下在!”
“你乃徵宫旧人,忠心可鉴。全力辅佐远徵与诩罂,稳定徵宫。”
“金蒙誓死效忠,竭力辅佐!”声音斩钉截铁。
宫鸿羽的安排可谓周全:月长老传艺,田诩罂掌务育人,金蒙执行护卫,三方共扶幼主。
田诩罂领命时,目光掠过宫远徵。那孩子依旧懵懂,但田诩罂敏锐地注意到,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宫远徵那只曾被他细心包扎过的小手,正死死抠着掌心,用力至指节发白。
这一刻,系统任务的使命感悄然沉淀,化为一丝真实而沉重的怜惜与责任。他看向身旁肩负重担的宫尚角,看似不羁却眼神清明的宫紫商,沉稳的宫唤羽,天真的宫子羽……这一代的宫门,注定要在风雨中,由这群年轻的肩膀撑起。而他的核心使命,便是守护其中那颗最孤独、最易碎的星辰,不至过早陨落。
集会散后,众人离去。宫远徵被金蒙牵着,小小身影在空旷殿中倍显孤寂。
田诩罂缓步上前,蹲下身,与他平视。他没有露出过分怜悯的神色,只是目光平静而坚定,声音是独有的清冷温和:
“远徵,以后我会常去徵宫。有任何事,任何不明白,或是不舒服,”他顿了顿,凤眸直视孩子空洞的眼底,“都可以告诉罂哥哥。”
宫远徵抬起头,望着田诩罂深邃的眼眸,又看了看他肩头静谧的幽蓝蝎蛊,许久,极轻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下头。
一丝微弱的依赖幼苗,或许已在这冰封的心底,寻到了破土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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