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踏破旧尘山谷的寂静,宫门那熟悉的轮廓在望。田诩罂风尘仆仆,墨蓝的衣袍上沾染了细微的尘土,连日的奔波与那场同万俟哀的短暂却凶险的缠斗,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唯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冷冽。
宫门守卫见是他归来,立刻恭敬地打开大门。然而,就在他策马踏入宫门的第一瞬,一道浅蓝色的身影便如同早已计算好时机般,从不远处的廊柱后猛地窜出,不管不顾地直扑过来!
是宫远徵。
他甚至没等田诩罂完全下马,就像只归巢的乳燕,一头扎进了田诩罂怀里,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小脸深深埋在他带着外界风霜与熟悉药草香的衣襟里,用力之大,几乎让田诩罂踉跄了一下。
“罂哥哥……”闷闷的、带着浓重鼻音和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声音传来,“你终于回来了……”
田诩罂微微一怔,随即放松下来,任由他抱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少年身体的微微颤抖,那是压抑了许久的担忧与思念在瞬间释放。他抬手,轻轻抚了抚宫远徵脑后柔软的发丝,指尖触碰到发辫末梢那些他亲手系上的小银铃,发出几声细微清脆的叮咚。
“嗯,回来了。”田诩罂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不是说了会尽快吗?”
宫远徵在他怀里用力摇头,却不说话,只是抱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嵌进田诩罂的身体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稍微抬起头,眼圈果然是红的,但眼神却像被水洗过的黑曜石,亮得惊人,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田诩罂,仿佛在确认他是否完好无损。
田诩罂任由他看,直到他情绪稍微平复,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好了,远徵,我先去执刃殿复命。”
宫远徵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但立刻又紧紧抓住了田诩罂的衣袖,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侧,生怕人又不见了。
执刃殿内,宫鸿羽与三位长老已在等候。田诩罂简明扼要地汇报了江南事务的处理结果,随后,语气转为凝重。
“回程途中,弟子遭遇了无锋拦截。”他话音一落,殿内气氛瞬间紧绷。
“何人?”月长老沉声问。
“西方之魍,万俟哀。”
几位上位者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四方之魍,是无锋绝对的高端战力,轻易不会出动。
田诩罂将遭遇战的过程略去蛊虫与秘藏匣的细节,只道是凭借武功与机变,略占上风,使其负伤退走,并特意强调了万俟哀那诡异难缠的双链飞镰。
“西方之魍……”宫鸿羽眉头紧锁,“无锋果然亡我之心不死,竟连四方之魍都出动了。诩罂,你做得很好,此事需严加戒备。”他顿了顿,又道,“尚角与唤羽已进入后山,开始三域试炼的第一关了。在此期间,宫门上下更需谨慎。”
田诩罂心中了然,宫尚角不在,无锋的活动似乎更加肆无忌惮了。他颔首:“弟子明白。”
从执刃殿出来,宫远徵依旧紧紧跟着,但抓着他衣袖的手似乎更用力了些。回到徵宫,田诩罂本想先稍作梳洗,宫远徵却拦在他面前,仰着脸,眼神执拗:“罂哥哥,你肯定受伤了。让我看看。”
田诩罂本欲否认,但对上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写满担忧的眼睛,知道瞒不过他。他轻叹一声,解开了墨蓝外袍的系带,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只见左侧肩胛下方的衣物上,隐隐透出一小片已经干涸发暗的血迹,边缘处还能看到一道被利刃划破的细小口子。
宫远徵的瞳孔猛地一缩,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小心翼翼地帮田诩罂褪下半边中衣,露出了那道约莫两寸长的伤口。伤口不深,但皮肉外翻,边缘带着飞镰特有的细微撕裂痕迹,虽然血已止住,但看起来依旧有些狰狞。
“还说没事!”宫远徵的声音瞬间带上了哭腔,眼圈更红了。他飞快地跑到自己的药柜前,取来清水、伤药和干净的纱布,动作熟练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先用沾湿的软布,极其轻柔地擦拭伤口周围的污迹和干涸的血痂,生怕弄疼了田诩罂。每一下都小心翼翼,如同对待稀世珍宝。看着那泛白的皮肉,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田诩罂未受伤的皮肤上,带着滚烫的温度。
“很疼吧……”他哽咽着问,声音破碎。
田诩罂侧头,能看到他低垂着眼睫,长睫上挂满泪珠,咬着下唇努力不哭出声,但那副心疼又难过的模样,比伤口本身更让人触动。
“无妨,小伤而已。”田诩罂放柔了声音安慰道。
宫远徵不说话,只是更小心地为他敷上自己调配的、带着清凉止痛效果的上好金疮药。他的指尖微凉,触碰到伤口边缘时,田诩罂能感觉到他极力控制的轻颤。敷好药,他又拿起纱布,开始一圈一圈地缠绕包扎,动作专注而细致,仿佛在进行一项极其重要的仪式。
直到将伤口妥善包扎好,打上一个整齐的结,宫远徵才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田诩罂,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不容置疑的坚决:“罂哥哥,你下次若再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这大概是他能想到的最严重的威胁了。
看着他哭红的眼睛和故作凶狠却更显脆弱的表情,田诩罂心中微软,抬手用指腹轻轻揩去他脸颊上的泪痕。“好,知道了。”他没有多做承诺,但这份顺从的回应,显然安抚了宫远徵些许。
情绪稍定,宫远徵的注意力才转向田诩罂带回来的江南礼物。他拿起那支累丝银簪,指尖摩挲着,又看了看那些柔软的布料,小脸上的阴霾渐渐被一丝暖意取代,但看向田诩罂受伤肩膀的目光,依旧充满了残留的心疼。
夜幕降临,宫远徵依旧磨蹭着不肯离开。最终,在田诩罂默许下,他抱着自己的枕头,宿在了田诩罂房中的外间榻上。
听着内间田诩罂平稳的呼吸声,宫远徵蜷缩在榻上,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怀中柔软的江南软缎,心里却暗暗发誓:他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站在罂哥哥身边,为他挡下所有风雨,绝不再让任何人伤到他分毫。无锋的阴影和今日所见的那道伤口,如同烙印,深深刻入了他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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