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镜面世界如同一场静止的噩梦。无数块大小不一、边缘锋利、内部倒映着扭曲景象的空间碎片,以各种违反常理的角度斜插、悬浮、或彼此倚靠,构成了一座光怪陆离、寂静无声的迷宫。光线在这些镜面间反复折射、散射,形成无数道游离不定、色彩混杂的光束,将本就混乱的空间切割得更加支离破碎。
叶天命蜷缩在一处由三块巨大镜面斜靠形成的三角夹缝底部。这里相对隐蔽,头顶有镜面遮挡,两侧也有屏障,形成了一个约莫能容一人平躺的狭小空间。地面的“琉璃”质地在这里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半融化状态,踩上去有些绵软,但至少没有那些致命的锋利边缘。
她背靠着一块冰凉刺骨的镜面,镜中映出她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无血色,脸上、脖颈、手臂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如同冰裂瓷器般的灰色纹路,那是寂灭之力反噬留下的痕迹。原本素色的衣裙被血污、尘土和战斗中焦灼的痕迹染得看不出本色,多处破损,勉强蔽体。长发散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几缕发梢甚至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白色——那是被时间神魔爪影边缘力量波及的迹象。
剧烈的疼痛从身体各处传来,骨骼像是散了架又重新草草拼凑,内脏火辣辣地灼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气息。识海更是如同一片被飓风席卷过的废墟,寂灭剑心那点微光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传递出的“锚定”之力微弱得几乎难以感知,只能勉强让她维持一丝清明,不至于被周围极度紊乱的时空彻底同化或撕碎。
重伤,前所未有的重伤。不仅仅是肉身和灵力的损耗,更是神魂和道基的动摇。最后斩向“时序之界”的那一剑,几乎耗尽了她的本源。
但她还活着。而且,心中那盏名为“希望”的灯火,在经历了生死绝境和轮回明悟的淬炼后,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沉静而炽烈。
“哥哥……转世……”
她艰难地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吐出这两个词。仅仅是想到这个可能性,一股微弱却真实的力量便从灵魂深处涌出,稍稍压下了肉身的剧痛和神魂的虚弱。
不能死在这里。绝不能。
她需要疗伤,需要恢复,需要力量去离开这个鬼地方,然后踏上真正寻找哥哥转世身的漫长征途。
第一步,处理最紧急的伤势。
她颤抖着,用还能勉强活动的手,摸索着行囊。里面已经空空如也。最后一点草药、最后一颗煞晶(已化为粉末),甚至连干净的布条和水都没有了。
她苦笑一下,目光扫过这个狭小的藏身之所。没有药物,没有补给,只能靠自身硬扛和这诡异环境中的“可能资源”。
她强忍着眩晕和恶心,开始内视己身,引导着那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寂灭之力,如同最细心的工匠,一点点梳理、修补着体内受损最严重的经脉和脏腑。这个过程缓慢得令人绝望,且伴随着持续的、刮骨剔髓般的剧痛。汗水如同小溪般从她额头、鬓角、后背淌下,很快浸湿了身下那绵软的“地面”,但旋即又被这诡异的环境吸收或蒸发。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终于将几处险些断裂的主要经脉暂时“粘合”住,稳住了内腑不再持续出血时,她已经虚脱得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靠在镜壁上,闭着眼,大口喘息,如同离水的鱼。
休息了许久——在这里,时间没有意义,她只能依据自身心跳和灵力运转的微弱节奏来估算——感觉恢复了一丝气力后,她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寻找可能的“资源”。
首先引起她注意的,是那些漂浮在镜面迷宫空气中的、极其微小的、闪烁着七彩光泽的“尘埃”。它们数量不多,缓缓飘荡,时而聚集,时而散开。当偶尔有一粒飘到离她较近时,寂灭剑心那微弱的感知传递来一丝奇异的波动——这些“尘埃”中,似乎蕴含着极其微弱的、与时空相关的法则碎片气息。
她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缕细若游丝的精神力,尝试捕捉一粒最近的“尘埃”。
“尘埃”触碰到精神力丝线的瞬间,并非被“抓住”,而是如同融化般,悄然融入了精神力之中。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清凉感顺着精神力丝线反馈回来,让她疲惫刺痛的神魂竟然感到一丝舒缓和滋养!同时,一些破碎的、难以理解的、关于“空间折叠”或“时间流速差异”的模糊信息片段,也一闪而逝。
“时空晶屑……”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词。这恐怕是时空断层中,空间结构破碎、时间法则显化后,自然凝结出的、蕴含时空法则信息的奇异微粒!对于其他修士而言,这种蕴含混乱法则的东西可能是毒药,但对于拥有寂灭剑心、本身道念就涉及“存在”与“界限”的她而言,似乎是某种……补品?至少,能滋养神魂,并提供触摸时空法则的门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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