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的清晨,带着劫后余生的寂静。
叶天命盘坐在那摊暗红的血迹旁,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渐渐平稳。识海的剧痛如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的是过度消耗后的空乏与细微抽痛,如同被细密针尖持续轻刺。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引导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如春蚕吐丝般,一丝丝浸润着受损的心神。
阳光越过东方的山脊,洒在她身上,带来些许暖意,却驱不散神魂深处的那份寒意。昨夜强行“触碰”世界壁垒的反噬,远比她预想的严重。那不仅是对心神的冲击,更隐隐触及了她某种本源——仿佛她的“存在”,被那堵无形的“墙”反弹时,连带撼动了某种根基。
“不能急。”她对自己说,声音因干涸的喉咙而沙哑。取出水囊,小口抿着清凉的泉水,感受着液体滑过喉咙带来的生机感。又掰下一小块硬如石块的肉干,放入口中,用唾液慢慢濡湿,艰难地咀嚼吞咽。食物化为最基础的热量,支撑着这具疲惫的身躯。
直到日上三竿,感觉恢复了些许力气,她才缓缓起身。双腿因久坐和虚弱而有些发软,她扶住旁边的岩石,稳了稳身形。目光落在那摊血迹上,她沉默片刻,从附近抓来几把沙土,仔细掩埋。这不是为了掩饰,而是一种仪式——埋葬昨日的冒进与伤痛,提醒自己前路需更谨慎。
她决定暂时留在峰顶。这里虽然环境恶劣,风大寒重,但灵气相对浓郁,视野开阔,更重要的是——她已在此处成功“触碰”到了壁垒的底部。这里是她的“前沿观测站”。
接下来的三天,叶天命没有再进行任何深度的感知尝试。她的主要任务是休养恢复,并着手将这座孤峰之巅,改造为一个适合长期观察与修炼的临时据点。
她在背风处找到了一处天然的石凹,大小仅能容一人蜷缩。她用收集来的干燥苔藓铺底,又找来一些较平整的石板垒在凹口外侧,稍微阻挡凛冽的山风。这便是她暂时的“家”。饮水和食物是最大的问题。她每日需花费大量时间下山,去熟悉的溪边取水,检查陷阱,补充给养,再背负沉重的皮囊和猎物攀爬上来。每一次往返都是对体力的考验,但她将其视为另一种修行——锤炼肉身,熟悉这条通往“观测点”的路径。
当基本的生存需求得到保障,身体和心神也恢复到七成左右时,她开始了系统性的探索。
她首先验证的是时间变量。
子夜,星空最清晰时,她凝神静坐,将状态调整到最佳,然后小心翼翼地再次释放出那缕“透明灰”的剑意,附着心神,向着昨夜感知到阻力最强的垂直上方“探”去。这一次,她极其克制,在距离感觉到强烈“橡皮墙”反弹感尚有相当一段距离时,便停了下来。她不再试图“冲撞”,而是如同最耐心的盲人,用手指的肌肤去轻轻触摸墙壁的表面。
感知反馈回来的信息依旧模糊,但比昨夜纯粹被弹开时清晰了那么一丝。她能隐约感觉到,那堵“墙”在子夜时分,似乎处于一种相对“沉静”或“稳定”的状态,表面的“张力”均匀而致密。
黎明前夕,天色最暗,星光渐隐时,她重复同样的过程。发现此时的“墙”,那种“张力”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波动,如同沉睡巨兽平缓的呼吸,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活性”。
正午,烈日当空,天地间阳气最盛时,她惊讶地察觉,头顶的“墙”传来的阻力感,似乎比子夜时减弱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丝!并非变得脆弱,而是那种“致密感”略有松动,仿佛被阳光“晒”得微微“软化”了些许。同时,她还能隐约捕捉到,在炽烈阳光的洪流中,有极少数特殊的“光粒”或“波动”,似乎能短暂地、极其微弱地穿透那层“墙”,带来一丝与界内阳光略有不同的“气息”——那或许就是昨夜感受到的、界外虚空的气息!
这个发现让她精神一振。不同时间,世界壁垒的状态确有差异!
接着,她开始验证天气变量。
她运气不错(或者说运气很差),峰顶的天气变幻莫测。一场毫无预兆的暴雨倾盆而下,电闪雷鸣。叶天命躲在石凹中,浑身湿透,寒冷刺骨,但她的心神却全神贯注地“感知”着外界。在雷声最炸裂、闪电撕裂天穹的刹那,她敏锐地察觉到,头顶那堵“墙”传来的波动剧烈了数倍!不再是均匀的张力,而是如同被投石击中的水面,涟漪阵阵,某些区域的“结构”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微小的“紊乱”!虽然这紊乱瞬间平复,且以她目前的能力根本无法利用,但这无疑证明,剧烈的天象变化会影响壁垒的稳定性。
雨过天晴,碧空如洗时,壁垒又恢复了那种均匀致密的稳定感,甚至比寻常晴朗时日更为“凝实”。
狂风呼啸的日子,她感知到壁垒的“张力”似乎与罡风的流动产生了某种对抗或摩擦,阻力感增强,且带有不规律的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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