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在空间封锁中疯狂嘶吼冲撞、却徒劳无功的怪物“赵良”,顾临渊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再想瞒着特调局私下处理,已经绝无可能。
这不仅是因为眼前这怪物的存在本身,更因为它背后可能隐藏的、能将一个普通人(或者说曾经的赵良)变成如此模样的未知威胁。这已超出个人情感的范畴,涉及到公共安全与超凡领域的潜在风险。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从口袋里掏出了特制的加密通讯器,拨通了庶务司的紧急联络频道。
“我是顾临渊,发布紧急指令:立刻调派一支A级外勤小队,携带最高规格的能量屏蔽与现场封锁设备,前往以下坐标……”他报出了酒店地址和房间号,语气冷峻而清晰,“目标:不明生物个体,具有较强攻击性及未知能量污染风险。要求:绝对静默行动,避免惊扰民众,彻底封锁现场,清除所有异常能量残留及生物痕迹。”
“指令确认,顾部长。A3小队将在十分钟内抵达。”频道另一端传来干练的回应。
挂断通讯,顾临渊又联系了后勤运输部门:“准备一辆经过特殊改造、内部有加固禁制和能量抑制法阵的厢式货车,立刻开到上述坐标待命。需要运送‘特殊活体样本’。”
安排好这一切,他重新将目光投向空间封锁中的“赵良”。或许是持续冲撞消耗了太多体力,或许是意识到无法突破,怪物的动作渐渐迟缓下来,但那双赤红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顾临渊,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呜咽。
顾临渊没有试图与它交流。在对方完全丧失理智的情况下,任何沟通都是徒劳,甚至可能进一步刺激它。
大约八分钟后,窗外传来极其轻微的、如同昆虫振翅般的嗡鸣声。几道穿着黑色夜行作战服、佩戴全覆式头盔的身影,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吸附在酒店外墙,迅速靠近被顾临渊切开的窗口。他们动作迅捷专业,进入房间后,立刻开始布设便携式的能量屏蔽发生器,并喷洒特制的、能中和并掩盖异常能量与气味的喷雾。
整个过程高效而安静,显示出特调局处理此类事件的丰富经验。
又过了几分钟,一辆外表普通、但轮胎和底盘明显经过强化的中型厢式货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酒店后巷。车厢门打开,内部灯光亮起,可以看到车厢壁和地板都刻满了复杂的银色符文,散发出稳定的能量抑制波动。
顾临渊走到窗边,对着下方做了个手势。货车上下来两名同样装束的行动队员,迅速架设好轻便的伸缩滑轨,对准窗口。
“准备接收。”顾临渊沉声道。他心念一动,维持着空间封锁的状态,控制着那个暗银色立方体缓缓飘起,通过窗口,沿着滑轨平稳地滑入了货车的封闭车厢内,稳稳落在车厢中央一个特制的固定凹槽中。
“封锁完成,痕迹清除完毕,周边认知干扰已启动。”A3小队的队长通过加密频道低声汇报。
“辛苦了,收队。”顾临渊命令道。
队员们迅速撤离,如同他们来时一样悄无声息。酒店房间很快恢复了“正常”,只是少了一扇完整的窗户(后续会有专人以“意外损坏”理由处理),以及那个倒挂在屋顶的怪物。
顾临渊没有乘坐驾驶室。他对司机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小黑,直接踏入了车厢,反手关上了厚重的、内部同样刻满符文的车厢门。
车厢内光线明亮,但被能量抑制法阵影响,显得有些沉闷。那个禁锢着“赵良”的空间立方体,如同一个巨大的透明琥珀,立在中央。怪物在里面似乎也受到了法阵的进一步压制,动作更加迟缓,只是趴伏着,偶尔抬起赤红的眼睛,扫视着车厢内的顾临渊和小黑,发出低吼。
货车平稳启动,驶离酒店区域,朝着位于市郊的特调局江南分部基地驶去。
车厢内一片寂静,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顾临渊靠着车厢壁坐下,小黑蹲在他脚边,一人一狗的目光都落在立方体中的怪物身上。
“小黑,你能看出它到底是什么吗?像妖,又不像。”顾临渊通过微弱的精神连接问道。
小黑沉默了片刻,才传来断断续续的意念:“不像……我见过的任何妖……气息很杂……很乱……有血腥……有黑暗……还有一点……像人……但又扭曲了……”它似乎也很困惑,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
顾临渊默然。连小黑这个真正的妖族都无法辨认,这东西的来历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诡异。
他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在兽性的狰狞下挣扎。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大学时代的画面,欢声笑语,无忧无虑……与眼前这嗜血怪物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
一种混合着悲伤、愤怒、无力与深深疑惑的情绪,在他胸中淤积。
货车在夜色中穿行。不知过了多久,东方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微弱的晨光开始驱散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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