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地下失去了意义,只有小虫偶尔带来的微弱天光,以及荧光菌那恒定不变的幽蓝光芒,标志着昼夜的更替。
张白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种半昏半醒的状态。高烧在荧光菌孢子的作用下渐渐退去,但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疲惫感。后背伤口的剧痛转化成了持续不断的、深入骨髓的麻痒,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肉下钻营。他知道这是伤口在愈合,但过程煎熬无比。
小虫如约带来了食物——一些看起来干瘪发黑、但勉强可以入口的植物块茎,还有一小块用脏兮兮的油纸包着的、硬得像石头的肉干。水源依旧是那个铁罐里浑浊的液体,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土腥和铁锈味。这些东西难以下咽,但张白强迫自己一点一点地咀嚼、吞咽。这是活下去的燃料。
除了送食物,小虫大部分时间都不在,行踪诡秘。张白乐得清静,他利用这难得的喘息之机,做两件事:全力恢复体力,以及,尝试主动驾驭手背上的两个符文。
他发现自己即使不动用【信息洞悉】去主动“鉴定”,也能隐约感受到周围环境的细微能量流动。比如,他能“感觉”到墙壁上那些荧光菌丝中流淌的微弱生命能量,它们像一张无形的网,连接着整个菌巢。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菌巢入口处传来的、极其细微的震动——那是小虫离开或返回时,触动伪装物的反馈。
“这就是【基础解析】带来的被动提升吗?”张白靠在墙上,闭目凝神,仔细体会着这种新奇的感觉。他对环境的感知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虽然远未到“洞察”一切的程度,但已不再是过去那个只能依靠视觉和听觉的普通人了。
他尝试将注意力集中到伤口上。在【基础解析】的辅助下,他不再仅仅感受到麻痒,而是能更清晰地“内视”到伤口处的微观变化:荧光菌的孢子释放出某种活性成分,似乎在抑制炎症的同时,也在温和地刺激着肌肉和皮肤组织的再生。这种再生并非完美,有些地方的组织排列显得杂乱而脆弱。
“看来这‘蓝奶奶’的药效,也并非全无副作用。”张白暗忖,“快速愈合的代价,可能是留下不够强韧的疤痕,或者……更深层次的影响?”他想起了那个“被同化风险”。
当小虫再次回来时,张白主动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但多了几分沉稳:“你说的‘书蠹’,具体是什么样子?它们对什么频率的声音或震动最敏感?”
小虫正蹲在地上摆弄几个空罐头,闻言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张白,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问这个干嘛?想着怎么对付它们?”他撇撇嘴,“别白费力气了。那些玩意儿像放大的潮虫,壳硬得很,力气又大,成群结队。稍微有点大动静,就能把它们全引出来。”
“放大的潮虫……甲壳类生物……”张白若有所思,“它们靠什么感知?复眼?触角?还是对地面震动的感知特别灵敏?”
小虫被问住了,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我……我怎么知道?反正跑得快,咬得狠!”他似乎觉得张白在质疑他,有些不满,“你只要负责把它们从档案室门口引开就行,剩下的交给我!”
张白没有争辩,换了个问题:“图书馆的地形怎么样?除了档案室,还有没有其他入口?通风管道?或者……比较薄弱的外墙?”
小虫皱起眉,警惕地看着张白:“你打听这么仔细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别想耍花样!只有我知道那个保险柜的密码!”
“知己知彼。”张白平静地说,“如果我们合作,我希望生还的几率能大一些。而不是盲目地去送死。”他指了指自己依旧虚弱不堪的身体,“以我现在的状态,如果计划不周,很可能不仅引不开怪物,还会把我们都搭进去。”
小虫盯着张白看了半晌,似乎在判断他话语里的真诚度。最终,他有些不情愿地在地上用石子画了起来:“喏,图书馆大概是这样……正门被堵死了,我们得从侧面一个破损的窗户进去。进去就是大厅,左边是阅览区,右边是楼梯,档案室在负一楼楼梯旁边……通风管道太窄,钻不进去。外墙?都是承重墙,结实得很。”
张白仔细看着那简陋的地图,在心中默默构建立体模型。【基础解析】带来的空间感知能力,让他能从小虫粗糙的线条中解读出更多信息。
“大厅开阔,不利于周旋。楼梯是瓶颈,容易被困住。”他沉吟道,“如果我们能制造一个持续性的、远离档案室的声源,而不是靠我跑来跑去吸引注意力,会不会更安全有效?”
“持续性的声源?”小虫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下去,“说得容易,哪有这种东西?而且声音太大,万一引来别的东西怎么办?”
“也许不需要太大声音。”张白目光扫过角落里的空罐头盒和一些废弃的金属零件,“只需要特定的频率,或者……一种能让它们感到持续不安的‘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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