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大厅的鎏金铜炉里燃着昂贵的龙涎香,烟雾袅袅上升,却驱不散厅内的几分滞涩。江姨娘身着一身石青绣凤凰锦袍,领口袖口缀满细碎的珍珠,发髻上插着赤金镶玉的凤钗,脸上敷着厚厚的脂粉,乍一看华贵逼人,却总透着几分刻意堆砌的俗气。
她身边的苏仙渺穿着月白杭绸罗裙,领口裙摆绣着金线缠枝纹,头上戴着那支红宝石步摇,手里还攥着一方绣着海棠的丝帕,时不时瞥一眼厅外的日头,嘴里低声抱怨:“苏翎芊到底在磨蹭什么?再晚就要误了进宫的时辰了,难不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要让所有人等她?”
江姨娘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看坐在主位上的苏丞相,压低声音:“别胡说,你爹在这儿呢。”
苏丞相阴着脸,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眉头拧成一团。他本就对苏翎芊先去静云院探望林氏、没第一时间来拜见自己的行为不满,此刻又迟迟不见人,心里更是烦躁 —— 若不是顾及她嫡女的身份,怕传出去被人说相府苛待嫡女,他是真不想让这个从山里回来的 “野丫头” 去宫宴丢丑。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快不慢,带着几分从容的韵律。众人抬眼望去,只见苏翎芊款款走了进来。
她身着一袭桃色软绸罗裙,料子是京中最新兴的 “云霞绸”,在光线下泛着淡淡的珠光,衬得她肌肤胜雪;裙摆绣着几枝浅粉色的桃花暗纹,精致却不张扬;头发梳成简单的垂鬟分肖髻,只在鬓边插了两支珍珠梅花簪,余下的发丝柔顺地垂在肩头,既落落大方,又不失少女的灵动。
她走得从容,步履平稳,进门时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苏丞相身上,微微躬身行礼,声音清润动听:“女儿见过父亲。”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连苏丞相敲击桌面的动作都停了。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在山里长大的嫡女,稍加拾掇竟有如此风姿 —— 桃色本是娇俏之色,却被她穿出了端庄大气的感觉,眉眼间的从容淡定,比刻意打扮的江姨娘母女更像大家闺秀。
苏丞相眼底的阴翳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份体面,不管苏翎芊之前如何,今日这番模样,总算没丢相府的脸。他微微颔首:“嗯,既来了,就快些准备,莫要误了进宫的时辰。”
江姨娘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手里的丝帕被攥得变了形。她精心打扮了一早上,本想在宫宴前压苏翎芊一头,却没料到她竟能穿出如此体面的模样,那云霞绸的料子,比她的石青锦袍还要难得,显然是用拿回的嫁妆置办的!
苏仙渺更是气得牙痒痒,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她死死盯着苏翎芊的裙摆,心里又妒又恨 —— 苏翎芊的衣服既不素净,又不失端庄,灵动中带着贵气,比她这身刻意绣了金线的罗裙好看多了!可父亲就在旁边,她不敢发作,只能硬生生憋着,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姐姐今日真好看。”
苏翎芊淡淡瞥了她一眼,看出了她眼底的嫉恨,却没放在心上,只是浅浅一笑:“二妹妹也好看。
这时苏丞相说到“走吧,进宫后,谨言慎行,莫要失了相府的规矩……”
苏丞相的话音刚落,正要抬脚往外走,苏翎芊清润的声音便拦在了身前:“父亲请等一下……”
“哎呀我说大小姐!” 江姨娘立马抢话,语气里的阴阳怪气像淬了毒的针,“今早全府上下都等你一个人,磨磨蹭蹭到现在,难不成还要让宫里的皇后娘娘等你?” 她双手叉腰,眼角的余光瞥向苏丞相,故意提起 “宫规”,想让苏丞相厌弃苏翎芊的不懂事。
苏翎芊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看向苏丞相,语气坚定,一字一顿:“女儿说的是,当家主母还未到。”
厅内瞬间死寂。苏丞相眉头一皱,下意识看向身边的江姨娘,眼底满是疑惑 —— 江姨娘不就在这儿吗?难不成这丫头还在为之前的事置气?
“父亲莫不是忘了?” 苏翎芊没给众人反应的机会,目光扫过脸色微变的江姨娘,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相府的当家主母,是我母亲林氏,而非旁人。”
“你!” 江姨娘气得脸色发白,正要反驳,却被一道清亮又带着威严的声音打断 ——
“老爷”
话音落下,厅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张嬷嬷搀扶着林氏款款走来。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去,连苏丞相都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
林氏身着一袭石榴红的云锦罗裙,裙摆绣着暗金缠枝莲纹样,行走间流光溢彩,衬得她肌肤莹润,气色红润如霞。头上只插了一支赤金点翠的凤凰步摇,鬓边缀着两颗圆润的东珠,没有过多堆砌的首饰,却自有一股世家主母的端庄大气。她本就容貌绝色,只是被常年病痛磨去了光彩,如今经还魂丹调理,又得悉心滋补,眉眼间的憔悴尽散,取而代之的是沉静雍容的风华,竟比年轻时更添了几分岁月沉淀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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