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碾过数月,宫中的凝重一日重过一日 —— 皇帝的身子早已油尽灯枯,缠绵病榻多日,已然到了弥留之际。朝野上下屏息以待,唯有五皇子萧景辰依旧安分,每日入宫侍疾尽心尽力,府中从未有过半分异动,彻底断了争储的念想。
与萧景辰的沉静不同,太子萧景瑜的举动愈发反常。无论是宫中的祭祀大典,还是皇后特意安排的赏花宴,只要有苏翎芊在,他总会找借口避开。偶尔避无可避迎面撞上,也只会匆匆颔首致意,眼神慌乱得不敢多停留半刻,耳根泛红的模样,全然没了储君的沉稳。
皇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早有定论。前日去东宫探望,她无意间推开了书房的偏阁,竟撞见满墙的画像 —— 画中女子皆是苏翎芊,一身素青裙衬得身姿清挺,或是在御花园廊下观花,或是在东宫偏殿品茶,甚至有一幅是她凝神施法时的侧影,笔触细腻,眉眼传神。
这些画像显然都是萧景瑜恢复神智后所画,每张都透着小心翼翼的珍视。皇后指尖拂过画纸,眼底泛起笑意:儿子虽忘了从前痴傻时的纠葛,却在新生的日子里,重新被这个举世无双的女子吸引。这份喜欢藏在躲闪的目光里,藏在深夜描摹的笔触中,纯粹又热烈。
苏翎芊是神女,有通天本事;她的儿子是储君,日后的帝王,身份尊贵无双,本就天造地设。皇后正盘算着找个合适的时机,为两人保媒牵线,没曾想萧景瑜竟主动找上了凤仪宫。
他身着太子蟒袍,身姿挺拔如松,脸上却带着几分少见的局促,语气郑重:“母妃,我有件事想亲自问苏小姐。”
皇后故作不解地挑眉:“哦?何事要太子殿下亲自开口?”
萧景瑜耳尖微红,却抬眸直视着皇后,眼神坚定:“关于往后能否与她相伴的事。” 他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从前的事我记不清了,但如今我想亲口问她,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皇后望着儿子眼中的勇敢与期许,心中满是欣慰,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好,母妃都依你。” 她当即吩咐心腹宫人,即刻去苏府递话,说太子有要事相商,请苏小姐明日入宫一叙。
宫人领命离去,萧景瑜站在廊下,望着宫墙外的流云,手心悄悄沁出了薄汗。他不知道苏翎芊会如何回应 —— 她那般向往自由,从不肯被俗世束缚。可这份重新滋生的喜欢,他想亲自说出口,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宫车停在东宫门外时,苏翎芊望着朱红宫墙上垂落的紫藤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符纸 —— 系统的奖励提示迟迟未响,她心里明镜似的,差的便是萧景瑜登位这最后一步。皇后派来的宫人引着她往里走,绕过雕梁画栋的回廊,一路往后花园去,脚下的青石板路被打理得一尘不染,连缝隙里都没生半分杂草。
刚转过月洞门,满院的花香便扑入鼻腔。后花园的花显然是用了心的,牡丹开得雍容,芍药艳得热烈,最惹眼的是那株老桃树,枝桠遒劲,粉白的花瓣堆如云霞,风一吹便簌簌落下,像下了场细碎的花雨。
而桃树下立着的少年,正是萧景瑜。
他穿了件月白暗纹的太子常服,领口袖边绣着银线祥云,料子是极软的云锦,却被他穿出了挺拔的风骨。先前痴傻时的憨态全然褪去,脊背挺得笔直,肩宽腰窄的身形在花影里愈发分明。他本就生得好,眉眼是皇室特有的清隽,眼尾微微上挑却不张扬,鼻梁高挺,唇色偏淡,此刻被粉色花影映着,肤色愈发莹白,竟真如话本里描的谪仙一般。
阳光透过花瓣落在他脸上,投下浅浅的光斑,他垂着眼不知在看什么,指尖轻捻着一片飘落的桃花瓣,神情沉静得不像个刚恢复神智不久的少年,倒有了几分储君该有的温润与沉稳。
苏翎芊脚步顿了顿,心头竟掠过一丝恍惚。她想起白马寺里那个抱着她衣角哭鼻子的小傻子,再看眼前这站在花海里、俊朗得晃眼的太子,只觉时光在他身上完成了一场惊艳的蜕变。风又起,花瓣落在他的发间、肩头,他似有所觉,抬眸望来,目光撞进她眼底时,先是一怔,随即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让满院繁花都失了几分颜色。
苏翎芊唇边的笑意还未收尽,手腕微暖的瞬间,腰肢已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揽住。不等她反应,萧景瑜足尖轻点地面,身形便如惊鸿般腾空而起 —— 他臂弯收紧,带着她掠过东宫的琉璃瓦顶,耳边风声猎猎,脚下的后花园迅速缩小,满院繁花成了一片斑斓的色块。
“你 ——” 苏翎芊惊得攥住他的衣襟,指尖触到云锦下紧实的肩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不仅神智清明,连从前修习的轻功都尽数记起,身姿轻盈得像要融入云端,臂弯的力度却稳得惊人,让她不必担心坠落。
“去哪?” 她稳住心神,仰头望他。风掀起他的发梢,几缕墨色发丝拂过她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桃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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