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趟长白山之行,苏翎芊特意换下了常穿的素雅旗袍,一身灰布短打劲装束得腰身利落,裤脚扎进黑色布靴里,帆布包沉甸甸地挎在肩上——里面除了符纸、罗盘,还塞着几件应急的法器。她刚弯腰检查完马镫,就见陆枭衍带着一队士兵从营中走出,个个腰杆笔直,肩上的长枪泛着冷光,腰间别着的手枪和炸药包彰显着十足的底气。
“邪祟归你们,军阀归我们。”陆枭衍走到她身边,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黑眸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别脱离我的视线。”他心里门儿清,苏翎芊和唐九是对付古墓邪祟的关键,但真撞上那队抢墓的军阀,还得靠这些硬家伙说话。
苏翎芊点头应下,翻身上马。一行人踏着晨露出发,起初路况还算顺畅,可进入连绵的黑风岭后,天色陡然阴沉下来。山间不知何时升起浓密的雾气,白茫茫的一片像掺了冰碴,能见度瞬间降到不足三尺,连前方士兵的身影都变得模糊不清。
“督军,雾太浓了,方向针都快失灵了!”前锋骑兵勒住马缰,高声禀报的声音在雾中打着颤。
陆枭衍抬手示意队伍停下,沉声道:“全军休整一刻钟,派两人警戒,其他人原地待命。”他翻身下马,目光下意识扫向队伍中央,很快就看见苏翎芊正和唐九凑在一处,两人都盯着唐九手里的东西,神情凝重。
好奇心驱使下,陆枭衍迈步走了过去,刚靠近就听见唐九带着颤音的问话:“苏小姐,您常年跟这些东西打交道,是不是……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
唐九手里捧着个黄铜罗盘,巴掌大的盘面磨得发亮,可本该稳如泰山的指针却疯了似的转着圈,铜丝都被磨出了细碎的火花。苏翎芊指尖轻点罗盘边缘,感受到一丝若有似无的阴寒,忍不住好笑地看向唐九:“唐先生,与其问我,不如看看你这罗盘——都快转成陀螺了,还需要我多说?”
唐九苦着脸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这罗盘是我祖传的,朱砂开过光,寻常邪祟根本近不了身,怎么到了这黑风岭就失了灵?”
陆枭衍刚要开口询问,苏翎芊已转身朝他走来,神色比刚才严肃了几分:“阿衍,立刻把所有人聚到一起,背靠西侧的岩壁围成圆圈——这里的雾气不对劲,不是自然形成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清脆又诡异的铃铛声突然从浓雾深处飘了过来。
“叮铃——叮铃——”
铃声很轻,却像带着穿透力,穿透厚重的雾气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那声音算不上刺耳,甚至带着几分孩童玩具般的软糯,可在这死寂的深山里,却让人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窜。
“所有人聚到西侧岩壁下,围成圆圈戒备!”陆枭衍的声音穿透浓雾,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接到指令的士兵瞬间行动起来,脚步声踏碎湿滑的腐叶,很快就背靠冰冷的岩壁站成紧密的阵型,长枪朝外,手指扣在扳机上,只待一声令下。
“叮铃——叮铃——”
诡异的铃铛声再次传来,比之前更清晰,像附骨的寒意钻进每个人的毛孔。士兵们虽不知这声音的来历,却被那股森冷的气息逼得牙关发紧,唯有唐九脸色惨白如纸,死死盯着雾气深处,手里的黄铜罗盘指针疯转得几乎要飞出来。
“是尸铃!”唐九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是养尸人拘押尸体用的尸铃!这黑风岭怎么会有赶尸匠?”他猛地转头看向苏翎芊,眼神里满是惊惧与依赖——倒斗三十年,他见惯了古墓邪祟,却最怵这些跟“活死人”打交道的行当。
苏翎芊迎着他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眼底的沉静化作安抚的力量:“别慌,这尸铃的阴寒之气虽重,却没有噬人的凶性,或许只是借路的。”她指尖悄然划过帆布包的边缘,那里藏着几张早已备好的镇邪符,灵力在符纸间流转,散发出微不可察的暖意。
话音刚落,一阵沙哑得如同破锣的吆喝声就滚过浓雾:“阴人上路,阳人回避——”
吆喝声未落,急促的铃铛声就翻涌而来,更诡异的是,伴随着铃声,还有“噗通、噗通”的沉重声响——像是有东西用僵硬的脚掌反复砸向地面,起起落落间带着机械的节奏,正一步步朝他们逼近。
雾气被一股阴风撕开一道缝隙,赶尸匠的身影终于显露出来。他头戴宽檐斗笠,斗笠边缘垂着的黑布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那件青布长褂浆洗得发硬,沾满了深山的泥污。他手里握着一根缠着黄符的竹竿,竿顶的铜铃正疯狂晃动,而他身后,跟着六具直立的“人影”。
那是六具穿着清朝官服的尸身,顶戴花翎歪斜地挂在头上,官靴乌黑发亮,双臂笔直地伸在身前,指关节僵硬如铁。他们随着铃铛声的节奏,双脚并拢着一跳一顿地前行,官靴砸在地上的声响,正是众人听到的“噗通”声。
赶尸匠瞥见岩壁下的队伍,明显愣了一下。斗笠下的目光快速扫过士兵们手中的长枪,又落在他们背过身去的动作上——这是阳人对阴队的避让规矩。他赶尸几十年,走的都是荒无人烟的险路,还是头一次在深山里撞见这么多装备精良的活人,却也不愿多生事端,握着竹竿就要从队伍侧边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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