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灰袍仲裁者法则裁定的过程,比穿越任何时空乱流都要凶险和诡异。
太平感觉自己并非在空间中移动,而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规则层面的排斥力,强行抛射出了那片被仲裁者力量笼罩的蓝色走廊。
意识在绝对的失重和存在感的剧烈波动中疯狂旋转,仿佛整个“自我”的概念都在被剥离、稀释。
唯有怀中那簇与“源初之种”紧密贴合、散发出顽强暖意的初火残焰,以及灵魂深处与“断界之锋”战意融合后产生的那点不屈的锚定感,如同暴风雨中最后的缆绳,死死系着他即将涣散的意识。
没有光,没有声,没有触感。
只有无尽的坠落感和仿佛被投入强酸中缓慢溶解的恐怖体验。
灰袍仲裁者最后那改写规则的冰冷手印,其余威如同附骨之蛆,持续侵蚀着他的魂体结构,试图从最根本的层面瓦解他的“存在定义”。
初火残焰的光芒剧烈闪烁,奋力驱散着这股规则层面的恶意,但消耗巨大,火苗本身也肉眼可见地暗澹下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当那极致的坠落感骤然消失时,太平感觉自己重重地、无声地撞击在了某个坚硬的、冰冷的、布满细微凹凸的平面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意识层面的黑暗),魂体如同摔碎的瓷器,遍布蛛网般的裂痕,几乎要彻底崩散。
剧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残存的感知。他瘫软在地,连“呼吸”(如果意识体需要呼吸的话)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只能被动地承受着源自存在根本的虚弱感和弥散性的疼痛。
怀中的初火残焰,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顽强地散发着最后的温暖,如同母亲的手,轻柔地抚过他魂体的裂痕,极其缓慢地滋养和修复着。
与文明之灵的连接也微弱到了极点,只能传来断断续续的、充满杂音的虚弱波动,表明它仍在,但已无力提供更多帮助。
休息了不知多久,太平才艰难地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神识,如同重伤濒死的人挣扎着睁开眼睑,打量四周。
这里……是哪里?
不再是扭曲的时空迷宫,也不是任何已知的宇宙景象。他仿佛置身于一片绝对黑暗、绝对死寂的虚空之中。
没有星辰,没有光芒,没有声音,甚至连空间的延伸感和时间的流动感都极其模糊、粘稠。
仿佛一切都陷入了最深沉的沉睡,或者……彻底的死亡。
唯一的光源,来自他怀中那点微弱的初火,以及他魂体自身散发出的、同样暗澹的灰白色光晕。
光芒所能照亮的范围极其有限,只有身周不到十米的区域。
借着这微弱的光,太平看清了自己所处的“地面”。
那并非土壤或岩石,而是一种无法形容其材质的暗灰色物质,表面布满细密的、如同干涸河床般的裂纹,触手冰冷、粗糙,散发着一种极其古老的尘埃气息和万物终结的死寂感。
用力踩踏,会发出空洞的回响,仿佛下方是无尽的虚空。
他挣扎着坐起身,环顾四周。
无尽的黑暗如同厚重的帷幕,将一切都吞噬了。
神识向外延伸,如同泥牛入海,最多只能探测到百米开外,便被一股无形的阻力彻底隔绝,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虚无和深入骨髓的冰冷。
这里像是一个被遗忘的、漂浮在绝对虚无中的孤岛,或者……某个庞大存在死亡后留下的残骸?
“检测到……环境法则……处于……极度‘惰性’状态……能量层级……接近绝对零值……时空曲率……近乎平坦……这里……像是……‘热寂’之后的……‘终末之境’的……某个碎片?”文明之灵的意念断断续续地传来,充满了不确定性和深深的忧虑。
热寂?
终末之境?
太平心中一沉。
难道灰袍仲裁者那一击,不仅将他放逐,还直接将他扔到了宇宙的“终点”?
或者……是某个已经彻底死亡的“世界泡”的残骸?
绝望的情绪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灵。
在这种地方,如何恢复?
如何离开?
初火残焰还能支撑多久?
就在他心神摇曳之际,怀中的初火残焰,忽然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一股细微却清晰的牵引感,从火苗中传出,指向黑暗中的某个方向!
“嗯?”太平精神一振!初火有反应?难道……这死寂之地,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或者说,与它同源?
希望的火花再次点燃。他强忍着虚弱和剧痛,艰难地站起身,循着那微弱的牵引感,一步步蹒跚地向前走去。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脚下的“地面”异常坚硬,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弹性,行走其上,如同踩在巨兽的骸骨上。
黑暗浓稠得化不开,初火的光芒只能照亮脚下一小片区域,前方是无尽的未知。
寂静压迫着耳膜(如果意识体有耳膜的话),只有他自己魂体移动时发出的细微的能量扰动声,以及脚下传来的空洞回响,显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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