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7月,仰城军委会,刚结束全军大整编与授衔仪式的楚阳,站在二楼办公室的窗前,指尖捏着一枚镶着银星的军徽——这枚军徽刚从军需处领来,边缘还带着金属的冷意,他轻轻将其别在藏青色军装的领口,军徽与领口的纽扣相映,透着一股沉稳的力量。
办公桌上,一份《兴南全域视察计划》摊开着,纸页边缘已被反复摩挲出柔和的褶皱,上面用红笔标注的路线,从曼城到掸邦,从伊洛瓦底江三角洲到佤城边境,密密麻麻织成一张覆盖兴南全境的网。楚阳俯身看着计划,目光扫过“1936年12月完成全区域视察”的落款日期,眉头微蹙。
“双十二事变不足半年,七七事变也近在眼前,”他抬眼望向墙上悬挂的巨幅时局地图,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轻叩,指节随着思绪的节奏起落,“华国的局势越来越紧,我们兴南虽是偏安一隅,却也难独善其身。”地图上,兴南与华国接壤的边境线用红色虚线标出,旁边标注着“统调局密报:日军华北增兵3万”的小字,像一根细刺,扎在眼底。
“主任,参谋部刚送来的《兴南年度发展报告》,”秘书推门而入,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在桌上,“各项数据都达标了,工业产值同比增长25%,粮食自给率130%,民生产品普及率85%。”
楚阳拿起报告,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数字,却并未露出欣慰的神情。“报告里的数字再详实,也抵不过脚下的泥土真实。”他将报告合上,放回桌面,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半年,我要亲自走遍兴南的村寨、工厂、田垄,看真实的烟囱有没有冒烟,看农民的粮缸是不是真的满了,看孩子的书包里有没有课本——只有摸透了家底,才能在乱世里定下兴南未来的路。”
秘书刚要转身去安排专车与仪仗,却被楚阳叫住。“不用搞那些排场,”楚阳摆摆手,目光落在窗外训练场上士兵们的身影,“就用军用卡车,车厢简单收拾一下,带一个警卫连随行即可。另外通知沿途各县,不许清道,不许提前布置,更不许让百姓刻意迎接,我要见最真实的兴南,不是粉饰后的样子。”
秘书愣了愣,随即点头应下——他跟随楚阳多年,深知这位军委会主任的脾气,向来不重虚礼,只求实情。
三天后,一支由三辆军用卡车组成的车队悄然驶出仰城军委会大院。楚阳坐在中间那辆卡车的副驾驶位,身上的军装换成了普通的灰色粗布工装,只在腰间别着一把手枪,若不细看,竟与寻常的工程技术员别无二致。车厢里堆满了帆布、水壶与干粮,警卫连的士兵们也都换上便装,分散坐在前后两辆卡车里,既不张扬,又能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车队沿着刚修好的公路向曼城驶去,车窗外的风景逐渐从城市的砖瓦,变成乡村的田畴。楚阳望着路边劳作的农民,看着他们弯腰插秧的身影,忽然想起三年前刚接管兴南时的模样——那时的田埂上,随处可见逃荒的流民,如今虽已建起连片的农田,可他心里清楚,这太平的表象下,或许还藏着未被报告提及的隐忧。
7月中旬的曼城,刚褪去雨季的潮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独特的气息——既有城郊纺织厂飘来的棉布清香,又夹杂着工业区特有的机油味,两种味道交织在一起,成了这座新兴工业城市最鲜明的标识。
楚阳的车队没有按原定路线进入县城,而是在路口拐了个弯,径直驶向城郊的移民安置区。这里曾是一片荒坡,如今已建起连片的砖瓦房,青灰色的屋顶错落有致,家家户户的院墙上都爬着翠绿的藤蔓,屋顶的烟囱里冒出袅袅炊烟,随风飘散在街巷间。
“停车,我们下去走走。”楚阳示意司机停车,推开车门,脚下的泥土还带着雨后的湿润,踩上去软软的。他沿着安置区的小路缓步前行,路边的院子里,有妇女在洗衣做饭,有孩子在追逐嬉戏,偶尔有人抬头看他,见他穿着普通工装,只当是来考察的技术员,笑着点了点头,便又低头忙活手里的活计。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传来阵阵机器运转的轰鸣声,那是曼城纺织厂的方向。楚阳加快脚步,走到纺织厂的大门前,没有惊动门口的守卫,顺着围墙绕到侧门——这里是工人上下班的通道,此刻正有几名女工提着饭盒走进厂门,说说笑笑间满是活力。
“大姐,麻烦带个路,我是来看看机器的技术员。”楚阳笑着对领头的女工说。那女工愣了愣,见他模样和善,便爽快地应下:“跟我来吧,车间在里头呢。”
走进纺织厂的生产车间,扑面而来的是棉絮与机油混合的气味,200台从英国引进的纺织机整齐排列,轰鸣声震耳欲聋。棉线在钢针间飞速穿梭,织出的白棉布像一条长长的白练,从机器末端缓缓卷成筒,几名工人穿梭在机器间,不时停下来检查布料的纹路,处理断线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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