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
王主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脚踹翻了那灾民的破碗。
“你也配跟猪比?现在的猪肉三十文一斤,你的命值几个钱?”
他狞笑着,用那双厚底官靴狠狠碾碎了地上的破碗:“有的喝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这是朝廷的恩典!懂不懂恩典?!”
周围的人群一阵骚动,那是愤怒,更是恐惧。
就在这时。
一个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老人,颤巍巍地从人缝里挤出来。
他怀里紧紧护着一个破瓦罐,扑通一声跪在王主事脚边。
“官爷……求求您,行行好。”
老人不停地磕头,额头撞在冻硬的泥地上,渗出血来,“我不喝,给我孙子一口……就一口稠点的。他发着高烧,再不吃东西……就活不成了。”
王主事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低头看了一眼。
老人的手黑乎乎的,抓着他的袍角,留下几个脏手印。
“拿开你的脏手!”
王主事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像是赶苍蝇一样,猛地抬腿——
砰!
这一脚结结实实踹在老人的心窝上。
老人像个断线的风筝,向后滚去,手里的瓦罐摔得粉碎。
“我的罐子……孙儿……”老人趴在地上,嘴里涌出血沫,却还拼命伸手去抓那些碎片。
“晦气东西!弄脏了本官的衣服,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王主事还不解气,大步上前,抬起官靴就要往老人头上踩。
这一脚若是踩实了,这老命也就交代了。
然而。
他的脚在半空中停住了。
不是他不想踩,而是落不下去。
一只修长的手,不知何时握住了他的脚踝。
那是龙晨的手。
“谁?!”王主事大惊,想要抽腿,却发现那只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龙晨缓缓抬起头。
斗笠下,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只有无尽的、暴虐的血色。
“这双靴子,很贵?”
龙晨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情人的呢喃。
“你……你是谁?放手!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户部……”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没有任何废话,龙晨五指骤然发力。
脚踝粉碎。
“啊——!!”杀猪般的惨叫声瞬间撕裂了长街。
王主事整个人失重倒地,抱着扭曲变形的脚在地上疯狂打滚。
“我没问你是谁。”
龙晨跨过他的身体,扶起了那个奄奄一息的老人,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迹。
然后,他转身,抽出了背后那柄用粗布缠绕的长剑。
布条滑落。
金色的剑鞘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寒芒,剑柄上那条五爪金龙,狰狞欲噬。
“我只问你。”
龙晨一步步走向那个痛得满地打滚的胖子,天子剑并未出鞘,却比出鞘更沉重。
“这大乾的律法里,哪一条写着,可以用沙子喂人?”
“哪一条写着,当官的靴子,比百姓的命贵?!”
王主事看着那柄剑,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五爪金龙……
那是皇权!
“天……天子剑?!你...你是冠军侯?!”
王主事吓得连疼都忘了,屎尿齐流,拼命向后蹭去,“侯爷饶命!饶命啊!这是上面的意思……是尚书大人……”
“留着去跟阎王爷解释吧。”
龙晨没兴趣听这些狗咬狗的废话。
他的右臂还在剧痛,但这不妨碍他杀人。
锵——!
金光乍现。
一颗肥硕的人头冲天而起,脖腔里的热血泼洒在那个写着“施粥”二字的布幡上,红得刺眼。
粥棚里的小吏们吓傻了,一个个瘫软在地,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数千灾民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仿佛不敢相信那个平日里作威作福的阎王,就这样像杀鸡一样被宰了。
龙晨反手归剑。
他弯腰,捡起那颗还在滴血的人头,随手抛给旁边早已呆滞的魏战。
“挂上去。”
龙晨指着粥棚最高的旗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铁血。
“告诉户部,告诉那四大粮商,也告诉这满朝文武。”
他转过身,面对着那数千双从麻木变得灼热的眼睛。
“大乾遭了灾,但我龙晨还在。”
“谁敢在这时候伸手,哪怕他是皇亲国戚,这颗脑袋……”
龙晨指了指旗杆上随风晃动的人头。
“就是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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