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冬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不见。
“麻烦”这两个字,从向来报喜不报忧的宋忆伶嘴里说出来,那就一定不会是小事。
“怎么了?”他的声音沉了下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宋忆伶有些发颤的声音才缓缓传来,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疲惫。
她表面上是调到省城奉京高就,实际上却是按照宋建忠的安排,暂时淡出政圈,专心处理她父亲转给她的那些从锦程集团手里拿过来的庞大资产。
但事情进行得异常艰难。
“就好像所有人商量好了一样,项目审批被卡,合作谈判被莫名其妙地拖延。我感觉……是我二叔留下来的那些关系网,联合了这边的一些地头蛇在搞鬼。”
韩冬握着手机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
宋建军那个老王八蛋人都进去了阴魂居然还不散。
“有人动你了?”他一针见血地问道,声音里已经没了温度。
电话里出现了几秒钟的死寂,背景里的嘈杂声似乎更清晰了,像是刻意压低了的争吵和劝阻。
“昨天……一个饭局上,有人喝多了……想动手动脚。”
轰。
韩冬脑子里最后一根弦也绷断了。
不光是商业上的围堵。
他们已经开始进行人身骚扰了。
这是觉得他一个年轻姑娘,孤身在省城好欺负?
“我没事,”宋忆伶似乎察觉到了韩冬语气里的变化,连忙补充道,“陈婷想办法挡住了,我们随后就走了。”
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嗯,等我。”他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说道,“我明天就到。”
说完,不等对方再说什么,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在原地站了十几秒,诊所里那片劫后余生般的喜悦和喧闹,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隔绝开来,离他越来越远。
他的女人,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而他,却不在她身边。
这事,没完。
他立刻转身,叫来了苏莹雪。
“我要去省城几天。诊所暂停接新病人,已经预约的你先看着处理。解决不了的,就往后排,等我回来。”
还在用量子纠TAM缠理论试图理解“玉肌生骨膏”的苏莹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命令搞得一愣,但还是下意识地点头:“好的,韩医生。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他面不改色地撒谎,“谈点生意。”
医院工地那边不需要他操心,有李振国的老部下盯着,一只苍蝇想混进去都得先验明正身。
现在的问题是奉京那边。
奉京不是富州,那是省城,龙潭虎穴水深得很。他一个外地人过去,单枪匹马就是个莽夫。
他需要一个帮手。
但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保镖,他需要的不是能打的,而是懂行的,能看穿那些藏在酒杯和笑脸下的龌龊。
他划开手机通讯录。
王大爷?嗓门太大,估计不出五分钟就能跟人干起来,到时候是去办事还是去捞人都不好说。
徐新?胆子太小,带过去估计比被他保护的人还紧张。
他需要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一个本身就带点“江湖气”的狠角色。
手指划过,最终停留在一个名字上。
黄灿灿。
那个曾经的路虎销售经理,现在韩氏医美的金字招牌。
就是她了。
这个女人,天生就是混迹于各种圈子里的泥鳅,尤其擅长对付那些油腻又自以为是的男人。她能在笑语嫣然间把对方的底裤颜色都套出来,也能在对方图谋不轨时不动声色地让其自食恶果。
在奉京那种地方,危险往往不是拳头,而是一只不老实的手,一杯加了料的酒。黄灿灿的“路子野”,比十个肌肉猛男都有用。
电话拨通。
“韩大神医,今天刮的什么风呀?是终于想通了,要给我这个优秀员工来一次专属的‘私人订制’服务了吗?”黄灿灿那带着钩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收起你那套。出差,明天一早跟我去省城奉京。”韩冬的语气不带一丝玩笑。
那边明显顿了一下。黄灿灿很精明,立刻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严肃。
“做什么?”
“我需要一个搭档,不是助理。一个懂人,尤其懂渣男的‘特别顾问’。”
黄灿灿笑了,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兴奋劲儿:“顾问费怎么算?”
“两百万以下的车随便挑。另加奖金。”
黄灿灿的呼吸都停了一瞬,随后发出一声更愉悦的轻笑:“对手是谁?”
“一群不知道自己主人已经死了的疯狗。”
“我爱死这工作了,”黄灿灿的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兴奋,“随时待命,老板。来接我之前,提前半小时打电话就行。”
她绝对是最佳人选。
安排好一切,韩冬这才感觉心头那股憋闷的火气,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
次日清晨,一辆黑色的路虎卫士咆哮着驶出富州,一路向南。
韩冬开着车,面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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