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菲的哭喊在死寂的镇龙台上回荡,绝望得如同被遗弃的幼兽。她颤抖的手指一遍遍抚过叶轩冰冷的脸颊,试图用自己微薄的体温去暖热他,泪水混着他嘴角未干的金色血渍,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划开一道道冰凉的水痕。
“轩哥哥…求求你…醒醒…不要丢下我…”她的声音已经嘶哑,每一次抽泣都牵动着虚弱的身体,眼前阵阵发黑。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比被献祭时更甚。那时她尚存一丝叶轩会来救她的渺茫希望,可此刻,这唯一的希望正毫无声息地躺在她怀里,胸口那圈狰狞的暗红魔纹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之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恶与不祥。
就在她的精神即将被绝望彻底压垮之时——
“呃…”
一声极其微弱、几乎被哭泣声淹没的呻吟,从叶轩的喉咙深处溢出。
林雨菲浑身剧震,哭声戛然而止!她猛地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叶轩的脸。
他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冰冷的指尖,在她紧握的手心里,极其微弱地蜷缩了一下!
这细微的动作,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林雨菲几近熄灭的希望!
“轩哥哥!”她失声惊呼,声音带着狂喜的颤抖,“你醒了?你听到我了吗?”
叶轩的眉头痛苦地蹙紧,仿佛挣脱了千钧重担的束缚,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视线模糊而晃动,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林雨菲那张布满泪痕、写满惊恐与巨大希冀的小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如此脆弱,却又如此明亮。
“雨…菲…”他嘶哑地吐出两个字,每一个音节都牵扯着胸口封印处传来的、如同心脏被无数冰针反复穿刺的剧痛。那诅咒虽然被龙魂火种压制,但被禁锢的恶毒力量并未消散,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都在提醒他这份深入骨髓的威胁。
“我在!我在!”林雨菲的泪水再次决堤,却是喜极而泣。她紧紧抓住叶轩的手,仿佛抓住了溺水时唯一的浮木,“你吓死我了!你怎么样?痛不痛?胸口…”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圈暗红魔纹上,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
叶轩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到了自己胸口的“烙印”。那魔纹如同活物般,在火种金光的压制下微微蠕动,散发着阴冷邪恶的气息。龙魂最后燃烧的悲壮画面瞬间涌入脑海,巨大的悲恸与沉重的责任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将他再次淹没。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调动龙力,胸口封印处立刻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冰冷的倒钩在撕扯他的筋骨!新生的龙骨之力被诅咒死死缠住,运转晦涩无比,连平时十分之一的力量都难以凝聚!
“我…没事…”他咬着牙,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目光扫过周围——死寂的镇龙台,残留的邪恶气息,远处那重新弥合却依旧令人不安的封印裂隙…“这里…不能久留…影殿…可能还有后手…走…我们必须…离开…”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可身体如同散了架,稍一用力,胸口封印处的剧痛便如潮水般袭来,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
“你别动!别动!”林雨菲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按住他,“我扶你!我扶你起来!”她咬紧牙关,用尽刚刚恢复的一点点力气,双手穿过叶轩的腋下,用自己瘦弱的肩膀去支撑他沉重的身躯。
“呃…”叶轩闷哼一声,强忍着剧痛,借着林雨菲的支撑,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每一次移动,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龙骨被诅咒侵蚀后的虚弱感,远超他的想象。
就在这时,识海中,龙魂消散前留下的庞大记忆碎片,其中关于这座遗迹的零星信息自动浮现出来。
“…遗迹…东南…暗河…出口…”一个模糊的方位指引闪过。
“那边…”叶轩艰难地抬起手臂,指向镇龙台东南角一处不起眼的、被巨大坍塌石柱半掩着的幽暗角落,“龙魂…记忆…有…出口…”
林雨菲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用自己娇小的身躯作为叶轩的拐杖,搀扶着他,一步一挪,极其缓慢地朝着那个方向移动。叶轩几乎将大半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辛,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他胸口的暗红魔纹随着他的动作和喘息微微起伏,金光与暗红交织闪烁,仿佛在进行着无声的拉锯战。
短短几十丈的距离,两人却如同跋涉了万里之遥。当终于靠近那处坍塌石柱时,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隐约能听到微弱的水流声。
林雨菲小心翼翼地将叶轩靠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上,然后不顾自己的虚弱,奋力去搬动那些堵住通道的碎石。她的手指很快被尖锐的石棱划破,鲜血淋漓,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咬着牙,一块一块地将阻碍挪开。
叶轩靠在冰冷的石头上,看着林雨菲奋力搬石的背影,看着她染血的双手和微微颤抖的双肩,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心头。龙魂的牺牲是为了他,而此刻,这个柔弱的少女,同样在用她的方式,拼尽全力地想要带他离开这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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