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一块浸透了水的棉絮,沉沉压在“迷雾海峡”的海面上。铅灰色的海水泛着冷光,将大明船队的宝船裹进一片朦胧里,连最前端的“清和号”船帆都只剩一道模糊的轮廓。郑和立于主舰甲板,指尖轻捻着罗盘边缘,眉头微蹙——这雾比海图标注的更浓,连惯于辨识洋流的老水手都辨不清方向。
“大人,雾太浓了,船速已减至三成,还是看不到两侧礁石。”舵手的声音裹着湿气传来,带着几分焦躁。郑和尚未开口,东侧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木板碎裂的脆响,伴随着水手的惊呼:“是暗礁!‘利贞号’触礁了!”
他猛地扶住船舷,望向声音来处,只见浓雾中隐约泛起水花,“利贞号”的船身正微微倾斜,船尾已开始渗水。就在此时,十余道黑影突然从雾里窜出,像一群蛰伏的鲨鱼,踩着小型快船直扑过来——正是黑鲨王的余孽。为首的蒙面人手中长刀映着水光,厉声喝道:“动手!烧了宝船,抢碎片!”
火箭瞬间划破浓雾,带着橘红色的火尾射向宝船帆布。郑和眼神一凛,沉声道:“传我命令!弓箭手列阵,射退快船!水手头领带人堵截渗水,不准乱了阵脚!”话音刚落,他已抽出身侧佩剑,剑光一闪,格开了一名跃上甲板的黑衣人的刀。
甲板上顿时乱作一团。黑衣人们抱着油罐冲向船舱,却被明军士兵死死拦住;东侧的“利贞号”上,水手们正用木板封堵破洞,可又有两艘快船围了上去,火油顺着船身缝隙流进舱内,眼看就要燃起大火。蒙面人见久攻不下,眼中闪过狠厉,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铜哨,尖锐的哨声穿透浓雾——海峡西侧竟又驶出五艘快船,船上载着满捆的火药桶,直扑主舰而来。
“不好!他们要炸船!”一名副将嘶吼着挥刀砍倒一名黑衣人,却被另一人从背后偷袭,肩胛中刀。郑和余光瞥见火药桶逼近,心头一紧,突然注意到主舰桅杆上的信号旗——那是昨夜与琉璃国约定的紧急信号。他立刻转身,对信号兵大喝:“升旗!让琉璃国船队从西侧包抄!”
红色的信号旗在雾中升起,不过片刻,西侧传来船队的号角声。琉璃国的战船如离弦之箭般冲出浓雾,船头的撞角狠狠撞向载着火药桶的快船,瞬间将其撞翻。蒙面人见状,脸色骤变,手中长刀挥舞得更急,却被郑和一剑挑中手腕,长刀“当啷”落地。
“你们输了。”郑和的声音冷静如铁,剑尖抵住蒙面人的咽喉。蒙面人望着四周节节败退的手下,又望向远处逐渐散去的浓雾,眼中满是不甘,却只能咬牙道:“今日算我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郑和却收了剑,对士兵道:“把他们绑起来,带回船舱审问。”他转身望向海峡出口,朝阳已穿透薄雾,洒在平静下来的海面上。只是没人注意到,蒙面人被押走时,悄悄将一枚刻着鲨鱼纹的铜牌丢进了海里——那铜牌顺着洋流漂向远方,仿佛在向某个隐藏的势力传递着信号。一场风波虽暂歇,更大的危机却仍在西洋的深处潜伏。
朝阳穿透薄雾时,“利贞号”的渗水已被暂时堵住,歪斜的船身勉强稳住。郑和立于主舰甲板,望着水手们清理战场的身影,指尖仍残留着握剑时的紧绷感。海风卷来淡淡的硝烟味,混着海水的咸涩,让他想起前几次西洋航行中的危机——每一次看似平息的风波背后,似乎总藏着更隐秘的暗流。
“大人,俘虏已全部押入底舱,共十七人,除了那蒙面首领,其余皆是黑鲨帮旧部。”副将周毅快步上前,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利贞号’受损较重,船身左侧撞出半丈宽的裂口,虽用木板封堵,却无法承受长途航行,需尽快找港口修补。”
郑和点点头,目光扫过海图上“迷雾海峡”东侧的标记——金月国的附属港“澄海港”就在前方百里处,那里物产丰饶,船坞完备,恰好适合停靠修整。他刚要下令调整航向,底舱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铁链拖拽的哗啦声,还有士兵的喝止声。
“怎么回事?”郑和眉峰一挑,快步走向舱口。
只见两名士兵正死死按住那名蒙面首领,他的黑衣已被扯破,露出脖颈处一道狰狞的刀疤,此刻正挣扎着嘶吼:“郑和!你放了我弟兄!那同心图碎片根本不该属于大明,你这是强取豪夺!”
郑和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之前在海峡中交手时,他便注意到这蒙面人招式狠辣却带着几分稚嫩,不似常年在海上厮杀的老海盗。此刻见他虽怒目圆睁,眼底却藏着一丝慌乱,心中更添疑惑:“黑鲨帮在三年前的海战中已元气大伤,你不过二十出头,如何能集结这么多旧部,还精准算出我船队航线?”
蒙面人猛地一僵,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不再说话。郑和见状,对士兵道:“看好他,不许虐待,也不许任何人与他接触。”说罢转身离开,心中的疑虑却愈发浓重——这蒙面人背后,定然有人在指点,甚至提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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