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镇北王府的琉璃瓦上凝着一层薄霜,在朝阳下泛着冷冽的光。
李晚宁端坐在菱花铜镜前,一袭藕荷色缠枝莲纹常服,衬得她面容清冷如玉。
昨夜独守空房的尴尬仿佛从未存在过,那双凤眸中沉淀的,是历经生死后的沉静与锋芒。
“王妃,”春桃执象牙梳的手微微发颤,“各院姨娘和管事嬷嬷都到齐了,林侧妃也在外面候着...听说她今日特意穿了水红色遍地金,打扮得比新娘子还艳丽。”
铜镜中,李晚宁的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山鸡披上金羽,就真当自己是凤凰了?正好,今日就让她明白,什么叫做云泥之别。”
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一个尖细的嗓音,带着几分刻意拿捏的腔调:“王妃娘娘可起身了?老奴奉侧妃娘娘之命,特来请示。”
帘子一掀,进来的是林侧妃的心腹孙嬷嬷。
这老货穿着一身酱紫色比甲,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行礼时膝盖弯得敷衍,一双老眼滴溜溜地转,分明没把这位新王妃放在眼里。
李晚宁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哦?本妃竟不知,这王府的规矩何时轮到侧妃来‘命’人请示正妃了?
还是说,在孙嬷嬷眼里,林侧妃的话比本妃更管用?”
孙嬷嬷脸上的假笑顿时僵住,她没料到这新王妃一开口就如此刁钻,忙不迭地找补:
“老奴失言!实在是侧妃娘娘管家辛苦,惦记着王妃初来乍到,怕下人们不懂事冲撞了您,这才让老奴过来帮着支应一二...”
“帮着支应?”李晚宁放下茶盏,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终于抬眼看向孙嬷嬷。
那一双明眸清澈如水,却让孙嬷嬷无端打了个寒颤。
“看来林侧妃确实是‘辛苦’。既然如此,从今日起,王府中馈便由本妃亲自打理,也好让侧妃好生休养养养。”
“王妃!”孙嬷嬷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尖声道,“这、这恐怕不合规矩!王府中馈一向是由...”
“规矩?”李晚宁缓缓起身,虽是一身素雅常服,那通身的气度却瞬间压得孙嬷嬷喘不过气来,
“本妃是皇上亲旨册封的镇北王正妃,是这王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掌管中馈,天经地义!
怎么,孙嬷嬷是觉得本妃不配,还是觉得皇上的旨意在镇北王府不算数了?”
这话如同惊雷炸响,孙嬷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冷汗涔涔而下:“老奴不敢!老奴万万不敢有此意!”
“不敢就好。”李晚宁不再看她,扶了春桃的手径直朝外走去,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传入孙嬷嬷耳中,
“去告诉林侧妃,让她把账本和对牌都准备好,稍后本妃自会派人去取。若是耽搁了...误了王府的事,谁也担待不起。”
说完,便迈步而出,留下孙嬷嬷跪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
厅堂之内,果然已是黑压压站了一群人。
以林侧妃为首,下面依次站着几位有头脸的姨娘,再往后是各处的管事嬷嬷和丫鬟,个个屏息凝神,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那林婉儿今日果然穿了一身水红色百蝶穿花遍地金褙子,珠翠环绕,打扮得比李晚宁这个正妃还要艳丽三分。
见李晚宁进来,她只微微欠了欠身,眼角眉梢带着掩饰不住的轻蔑。
“妹妹给姐姐请安了。”林婉儿声音娇柔,却透着一股虚伪,“姐姐昨夜睡得可好?王爷他一早便去了军营,军务繁忙,若有怠慢之处,还望姐姐海涵。”
这话明着是关心,暗里却是在戳李晚宁独守空房的心事。若是寻常新妇,怕是要羞愤难当。
李晚宁却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刺,径直走到上首主位坐下,姿态优雅从容。
她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将众人各异的神色尽收眼底,这才淡淡开口:
“有劳侧妃挂心。王爷心系社稷,乃是朝廷之福,本妃身为王妃,自当体谅。
倒是侧妃瞧着脸色有些倦怠,可是近日管家太过操劳?”
林婉儿没料到她如此沉得住气,反而被将了一军,噎了一下,勉强笑道:“为王爷分忧,是妹妹的本分,不敢言劳。”
“分忧是好事,但也要量力而行。”李晚宁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从今日起,王府中馈事宜,便由本妃亲自打理。侧妃辛苦了这些时日,也该好好歇歇了。”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底下站着的姨娘婆子们顿时窃窃私语起来,目光在林婉儿和李晚宁之间来回逡巡。
林婉儿更是脸色骤变,再也维持不住那副假笑,“霍”地站起身道:
“王妃!您这是什么意思?王府内务一向由妹妹打理,从未出过差错,您初来乍到,恐怕还不熟悉情况,如此贸然接手,只怕...”
“只怕什么?”李晚宁抬眸,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射向林婉儿,“侧妃是觉得本妃无能,管不了这个家?还是觉得,你这侧妃的位置坐得太久,已经忘了谁才是正经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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