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李晚宁那句“后位太小,容不下你我心中那真正的万里江山”,如同九天惊雷,在每个人心头轰然炸响,余波震荡,久久不散。
那些老臣,尤其是跪在地上的王御史,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到震惊,再到一种近乎荒诞的茫然。
他们这辈子学的、守的、奉为圭臬的一切规矩,仿佛在这一刻,被这个站在丹陛之上、凤冠霞帔的女子,用最平静也最狂妄的语气,轻飘飘地碾碎了。
“妖……妖言惑众!大逆不道!”
王御史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破风箱,他猛地转向君墨寒,以头抢地,砰砰作响,“陛下!您听到了!您都听到了!皇后她……她这是要牝鸡司晨,要与陛下平分天下啊!
此等言论,千古未有,实乃亡国之兆!陛下,万万不可被妖妇所惑啊!”
几个铁杆的守旧派也跟着砰砰磕头,涕泪横流,仿佛天真的要塌了。
“请陛下三思!”
“祖宗之法不可变啊陛下!”
“此例一开,国将不国!”
然而,更多的臣子,却沉默着。
他们的目光在并肩而立的帝后身上,在那份无需言说的默契与信任之间,来回逡巡。
一些年轻的、受过李晚宁暗中提拔或赏识的官员,眼中甚至隐隐有光芒闪动。
君墨寒没有立刻说话。
他握着李晚宁的手,缓缓转过身,面向群臣。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磕头如捣蒜的老臣,也扫过那些沉默观望的臣子,最后,落回李晚宁绝美而坚定的侧脸上。
他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握得更紧。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帝王独有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王御史,你说,此例一开,国将不国?”
王御史抬起头,老泪纵横:“是!陛下!男主外,女主内,阴阳有序,天地纲常!
皇后娘娘虽有功,然女子干政,历来是祸乱之源!
周有褒姒,汉有吕后,前朝武氏之祸,犹在眼前啊陛下!老臣一片忠心,皆为江山社稷,求陛下明鉴!”
“好一个皆为江山社稷。”
君墨寒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冰冷的嘲讽,“王御史,朕来问你。宫变当日,太子逆党血洗宫门,围困紫宸殿时,你在何处?你的‘忠心’,可曾让你提剑护驾?”
王御史一僵,脸色煞白:“老臣……老臣乃文官,手无缚鸡之力……”
“那你可知,”君墨寒打断他,声音陡然转厉,“当是时,是谁临危受命,稳住王府,调度物资,安抚人心?
是谁在乱军之中,冒险传递消息,助朕里应外合?
又是谁,在最后关头,找到先帝被囚之处,救驾有功?!”
他每问一句,声音便高一分,帝王威压如同实质,压得王御史几乎趴伏在地,喘不过气。
“是皇后!”
君墨寒斩钉截铁,字字如锤,敲在每个人心上,“是你们口中这个‘该安守后宫’、‘不该干政’的皇后,在社稷危难、君父蒙尘之时,挺身而出,立下不世之功!”
他猛地一甩袖袍,玄色的衮服划过凌厉的弧度:“而你们,满口仁义道德,祖宗礼法,除了在太平日子里指手画脚,在危难时刻,你们又做了什么?!
如今四海初定,百废待兴,正是需要不拘一格用人才之时,皇后有安邦定国之才,有经天纬地之志,朕为何不能用?
为何要因她是女子,就将这等大才困于方寸之地,弃之如敝履?!”
“这难道,就是你们所谓的‘为国为民’?
这就是你们死守的‘祖宗成法’?!”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惊涛骇浪,拍得王御史等人哑口无言,面如死灰。
“朕今日,就把话放在这里。”
君墨寒握着李晚宁的手,高高举起,面向百官,面向殿外苍穹,声音响彻云霄,“朕与皇后,不仅是夫妻,更是生死与共的盟友,是志同道合的知己!
这江山,是朕与她一同从乱局中夺回,也必将由朕与她一同治理!”
“圣宸皇后,监国之权,见君不跪,议政同席——此非儿戏,此乃朕之誓言,亦是新朝之新政!”
“若有不服者,”他目光如电,扫过下方,最终定格在王御史等人身上,语气森寒,“现在就可以摘下官帽,交出印信,滚出这奉天殿!
朕的朝堂,要的是能办实事、懂变通、心怀天下之人,而不是只会抱着几百年前的陈腐教条,阻碍国家进步的——蠹虫!”
“蠹虫”二字,如同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王御史等人脸上。
王御史浑身剧颤,指着君墨寒,又指向李晚宁,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竟直接晕了过去!
“王大人!”
“御史大人!”
旁边几人慌忙去扶,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李晚宁始终安静地站着,凤眸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她知道,君墨寒这是在为她铺路,也是在为新朝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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