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的粮囤堆得快顶到房梁,麻袋上的麻绳勒出深深的沟痕,凑近了能闻到新麦混合着旧谷的香气。
吴邪用手指戳了戳最上面的粮袋,指尖沾了点细碎的麦糠,在阳光下簌簌飘落。
旁边的木箱里码着大洋,棱角被磨得发亮,铜钱用麻绳串成一串串,挂在房梁上,风一吹就发出叮铃哐啷的脆响。
这些家底,够撑一阵子了。
赵龙抱着胳膊站在门口,靴底沾着的泥点在青石板上蹭出淡淡的印子,但队伍还是太单薄,真遇上硬茬子,怕是顶不住。
吴邪转过身,目光扫过仓库角落堆放的枪支——有缴获的老旧步枪,也有新添置的十七式,枪身都擦得锃亮,在窗棂透进的光斑里泛着冷光。
他伸手拿起一把,枪托的木纹被摩挲得光滑温润,沉甸甸的分量压在掌心,带着让人安心的实感。
是时候招人了,吴邪把枪放回枪架,金属碰撞发出轻响,咱们要守的不只是这一个镇子,周围十里八乡都得护着,就现在这点人手,顾不过来。
张浩刚从外面巡逻回来,帽檐上还挂着草屑,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几步跨进仓库:吴邪,要招人?
那可得好好挑挑!我认识好几个后生,力气大得能扛动石碾子,就是家里穷,天天饿得直啃树皮。
不止要挑力气大的,吴邪摇摇头,走到仓库中央的木桌旁,铺开一张更大的地图。
这张图是他让刘毅画的,把周边十几个村子的位置都标了出来,连村口有几棵老槐树、河边有几块大青石都记得清清楚楚。
得让更多人吃饱饭,有个安稳去处。
他用手指在地图上敲了敲,指腹压过那些用墨笔圈出的村子:你看,这些村子离镇远,离县城也偏,常年被土匪糟践,官府又不管,百姓日子苦得很。
我打听了,家家户户最少三四个娃,多的能有七八个,大冬天还光着脚,肚子饿得咕咕叫是常事。
小丽端着刚烧开的水走进来,粗瓷碗放在桌上时溅出几滴热水,在桌面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前几天李婶来还粮,说她家三小子才十岁,就跟着大人去山里挖野菜,脚被冻裂了,流着血还在刨雪呢。
她声音轻轻的,带着点心疼,要是咱们能给口饱饭,再给点钱,肯定有不少人来。
吴邪端起碗,温热的水汽模糊了镜片,他用手指抹了抹,沉声道:管吃管住,每个月发十块大洋。
这话一出,仓库里瞬间安静下来。
赵龙手里的旱烟杆差点掉在地上,烟锅里的火星烫到了手指,他“嘶”了一声才回过神:
十块,这是不是太多了?
镇上铁匠铺的师傅,一个月也就五块钱。
“不多。”
吴邪放下碗,碗底与桌面碰撞发出笃的一声,咱们要的是能打仗、能拼命的汉子,这点钱买的是他们的命,是一方百姓的安稳。
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现在物价涨得厉害,十块大洋够一家老小糊口,他们才肯实心实意跟着咱们干。
小芳抱着账本进来,听到这话,笔尖在账本上顿了顿,墨点晕开一小团。
我算过账,她把账本摊开,上面列着缴获的财物清单,数字密密麻麻,除去还给百姓的,剩下的银钱和粮食,支撑两千人的军饷和口粮,能撑一年半年。
要是再打几次胜仗,缴获些物资,撑两年没问题。
两千人?
张浩瞪大了眼睛,手里的枪带都忘了系,咱们现在才不到五十人,要招这么多?
“对,两千人。”
吴邪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片区域,把周围这些村子都跑遍,挨家挨户去说。
但有一条——他的声音陡然严肃,不准去镇上,也不准去靠近县城的村子,那些地方官府眼线多,动静太大容易出事,就去深山里的、偏远的村子,越偏越好。
刘毅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着路线:我带一队去西边的核桃沟、石洼村,那一片村子密,就是路难走,得翻过三道山梁。
他画到一处陡峭的山坡,树枝顿了顿,那里的人以前跟过马帮,懂点拳脚,就是被土匪抢怕了,见生人警惕得很,得好好说。
我去北边的月牙河沿岸,赵龙磕了磕烟锅,烟灰落在地上,被他用脚碾成粉末,那一带靠河,村民会水,水性好的能在水里憋气一袋烟的功夫。
就是去年闹过水灾,粮食欠收,好多人家揭不开锅,去了准能招到人。
张浩赶紧举手:那我去南边的红枫岭!我姥姥家就在那儿,村里的人我都认识,说话方便。
就是山路陡,得牵着马走,不然容易摔下去,他说着,用手比划着山路的坡度,手掌几乎垂直向下。
吴邪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几张纸,上面是他连夜写的招兵告示,字迹遒劲有力:把这个带上,贴在村口的老槐树上。
要是有人不识字,就一条一条念给他们听——管三餐饱饭,顿顿有粗粮,冬天发棉衣,每月十块大洋,家里有老人孩子的,还能预支半个月饷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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