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
裹挟着戈壁滩特有的粗粝沙尘,呼啸着掠过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
那不是真的海,是覆盖了数千平方公里的光伏板阵列。
深蓝、浅蓝的晶硅板在2022年炽烈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连绵起伏,直到视线尽头的地平线,与灰黄的天际线融为一体。
穿着明黄色工装、戴着防风镜的工程人员,如同点缀在蓝色波涛上的细小舟楫,沿着规划好的通道,驾驶着自动化清洗车缓缓移动。
巨大的电流在板阵下无声汇聚,沿着深埋地下的无线输电装置,汇入光海之中一座座树立的电力中继高塔,再由中继塔转化为澎湃的电磁能,传输到几十公里外更高一级的无线电力中继塔。
西南,川蜀腹地。
莽莽群山,云雾缭绕。
在那些常人难以攀及的险峻山脊线上,巨大的白色风轮如同神话中巨人的手臂,沉稳而有力地划破流动的云霭。
叶片转动带起的低沉嗡鸣,是山风与钢铁的古老对话。
山脚下,平直的高速公路旁,一条涂着醒目明黄标识的粗大管道,与公路并行延伸。
它时而钻入山体隧道,时而跨过深邃的峡谷,如同一条蛰伏的金属巨龙,紧紧依附着大地的筋骨。
穿着不同公司标识工装的建设者们,在悬崖边搭起脚手架,在河谷里浇筑坚固的基桩。安全帽下是黝黑淌汗的脸庞,眼神专注地盯着手中的仪器或焊接的火花。风雨无阻。
东部,辽阔的海岸线。
深蓝色的海面上,不再是单调的渔船或巨轮。
一片片巨大的、网格状的浮台阵列铺陈开来,像漂浮在海上的钢铁田园。
浮台之上,并非农作物,而是一排排随着海浪起伏的球形——潮汐能转换器。
它们贪婪地吮吸着大海永不停息的脉动,将汹涌的潮汐之力转化为澎湃的电能。
十几公里外靠近海岸线的海域,一座座洁白的风力发电机如棋子纵横排列,前后左右间距一致,透着令强迫症舒适的高度整齐。它们几乎铺满整个水深不超过五十米的大陆架区域,将近海澎湃的风能转化为源源不断的电力。
每隔数公里,就有一座高耸的巨塔,如银色蒲公英深深扎入海底,将半径五公里内的能量收集,输送到位于海岸上的百公里级无线电能中继站。
穿着橘红色救生衣的工程船在阵列间穿梭,进行着日常维护。
这是2022年的华夏。
从西北荒漠的蓝色“光海”,到西南山脊的白色“风林”,再到东部海疆的钢铁“浮田”……魔幻,科幻。
宏伟的电力改造工程,正在为这片古老土地披上一件梦幻的新衣!
无数支工程队伍,如同精密仪器上的齿轮,在国家的意志下高效咬合运转。
他们踏过无人区,攀上绝顶峰,潜入深海底,在华夏辽阔而复杂的地理版图上,共同绘制着一幅名为“华夏新电网”的恢宏画卷。
汗水砸落在滚烫的钢板上,渗入冰冷的混凝土中,最终都化为支撑这个国家迈向未来的磅礴能量。
这是一场属于工人的史诗,一场无声却震耳欲聋的能源革命!
……
视线从山河大地的壮阔,拉回到城市街巷的烟火。
桃源村,梦开始的地方。
村委会楼顶上,崭新的无线配电塔静静矗立,塔顶的金属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村委门口的大榕树下,几个穿着背心、摇着蒲扇的老汉阿奶,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纳凉。
“老李,你那老掉牙的收音机呢?咋没声了?”一个老汉揶揄道。
被叫老李头的老汉得意地拍了拍放在膝盖上的一个巴掌大的小方盒:“喏,无线滴!不用插电,不用电池,放这儿就有声!”
他按下开关,咿咿呀呀的戏曲声立刻流淌出来。“现在谁还用那放电池的?麻烦!”
众人哄笑。笑声里是对新生活的坦然接纳。
旁边树立着一台无线的电风扇,呼呼吹着凉风,吹散了夏日的炎热。
邕州,繁华的商业步行街。
路面异常干净整洁。抬头望去,曾经像蜘蛛网一样密布在空中的各种线缆——电线、电话线、网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清爽的天空和两侧建筑的轮廓。
偶尔能看到穿着电网工装的人员,在路边打开一个不起眼的地井盖,对埋设在地下的超导线路或无线中继节点进行例行检查。
“妈妈快看!洒水车在天上飞诶!”
一个被妈妈牵着的小女孩,兴奋指着天上正在移动的,一台“大型移动加湿器”。那是市政为了改善空气质量而制造的可以二十四小时工作的大型洒水无人机,洒出雾化空气,加湿降尘。
“那个不是洒水车,是雾化器。”妈妈笑着解释,顺手把自己的手机放在旁边一个公共无线充电台上。屏幕瞬间亮起充电标识。
“雾化器?跟我们家里那个不一样啊……”小女孩似懂非懂,大眼睛里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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