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的春风,吹绿了辽河两岸的草场,也吹动了某些不安分的心思。新立的“护乌桓校尉府”就像一根钉在草原边上的楔子,让习惯了自由驰骋、弱肉强食的乌桓各部,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束缚。
柳城校尉府,张燕的案头堆着几份来自北面部落的急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粗糙的手指敲打着羊皮卷,上面用生硬的汉字和乌桓符号混杂着写着:难楼部头人苏仆延,联合速仆丸、乌延等几个中小部落,借口“校尉府征调不公”、“汉官偏袒峭王部”,拒交贡马,并袭击了靠近他们牧区的两处汉民屯垦点,劫掠粮食牲畜,打伤数人。更嚣张的是,他们竟派游骑围了校尉府派往其地界调解纠纷的使者队伍,扣而不放!
“苏仆延这老狼崽子!”张燕啐了一口,眼中凶光毕露,“老子好吃好喝供着,盐铁布匹没少给,倒养出个白眼狼来!真当老子这黑山刀是摆设?!”
峭王就坐在下首,脸色极其难看,额角青筋都在跳。他儿子阿鲁罕站在他身后,年轻的脸庞上满是愤怒和屈辱。苏仆延这一闹,矛头直指峭王部“得宠”,把他这个名义上的乌桓共主架在火上烤。
“张校尉,”峭王的声音干涩,“苏仆延…狼子野心!他这是借机生事,想挑战校尉府的权威!也…也是在打我的脸!我峭王部愿为先锋,讨伐此獠!”他必须表态,也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否则儿子阿鲁罕在这里的日子就难过了。
张燕瞥了峭王一眼,没立刻答应。他走到挂在墙上的巨大辽东地图前,手指点在苏仆延部活动的区域——那是一片靠近长白山北麓、水草丰茂但地形复杂的草场和森林交界地带。
“讨伐?当然要讨伐!”张燕声音冷硬,“但怎么打?苏仆延挑的地方刁钻,背靠山林,地形复杂,他的部落又擅长钻林子打游击。咱们大队骑兵冲进去,容易被他牵着鼻子走,钻山沟打埋伏。”
他手指在地图上划动:“要打,就得快!得狠!得像刀子捅心窝子,一下把他打懵、打怕!让他知道疼!也让其他那些伸长脖子观望的杂碎们看看,跟校尉府炸刺的下场!”
峭王和阿鲁罕都屏住了呼吸。
“峭王!”张燕点将,“你部熟悉地形,立刻抽调最精悍、最熟悉山林的五百骑!轻装!一人双马!带足肉干,不要辎重!给我像狼群一样,从东面抄近道,直插苏仆延的老营!不求全歼,但务必造成最大混乱!烧了他的草料!驱散他的牛羊!让他首尾不能相顾!”
“遵命!”峭王精神一振,这是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他立刻起身,用乌桓语对阿鲁罕快速吩咐了几句。阿鲁罕用力点头,眼中燃起战意,转身就往外跑,去召集部落勇士。
“传令给呼延灼将军!”张燕对传令兵喝道,“让他从新编‘幽州突骑’里,给我调一千最精锐的汉骑!一人三马!昼夜兼程,自西面官道,以最快速度压向苏仆延部正面!记住,声势要大!要让他觉得,老子是主力尽出,要跟他决战!”
“得令!”
“再派人,飞马去襄平!”张燕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和期待,“请凌振先生!就说老子要借他的‘响雷’和‘火龙’用用!让他带上家伙事儿,用最快的船,走辽河水道,到指定地点跟我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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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白山北麓,苏仆延老营外围。**
茂密的原始针叶林遮天蔽日,空气湿冷。苏仆延的部落营地依着一条小溪散布在林中空地上,外围布置了不少简陋的鹿砦和哨卡。营地里篝火点点,隐约传来喧闹声,夹杂着牛羊的叫声和被扣押的汉人使者微弱的怒斥声。
峭王亲自带队,五百乌桓精锐如同鬼魅般在密林中穿行。他们舍弃了战马,只带短刀、弓箭和套索,利用树木和灌木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掉了外围几个哨卡。
“阿鲁罕!”峭王压低声音,指向营地中心几座最大的毡包和旁边堆积如山的草料垛,“带一队人,烧草料!动静闹大点!”
“是!”阿鲁罕眼中闪烁着野性的光芒,带着几十个最悍勇的族人,如同猎豹般潜行过去。
峭王自己则带着主力,如同毒蛇般游向扣押使者的地方。
片刻之后!
“杀——!”阿鲁罕一声暴喝,率先将浸透油脂的火把扔向巨大的草料垛!
轰!干燥的草料瞬间被点燃!火舌冲天而起,映红了半个营地!
“敌袭!汉人杀来了!”营地瞬间大乱!乌桓人从毡包里惊慌失措地涌出,有的去救火,有的抓起武器寻找敌人。
就在这时,峭王带人猛地杀入关押使者的木栅栏!守卫的苏仆延部战士猝不及防,被砍翻在地!被捆着的几个汉人使者又惊又喜。
“快走!跟紧我!”峭王用生硬的汉话吼道,掩护着使者向外突围。同时,他带来的五百勇士如同虎入羊群,在混乱的营地里四处放火,制造更大的恐慌。他们不恋战,一击即走,专门挑薄弱处下手,整个营地乱成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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