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渊的出口,在黎明的第一缕曦光中,如同一道流淌着血色晨雾的疤痕。
就在踏出前一刻,顾长生仍深陷于魔渊最底层的祭坛之中——碎裂晶石在他掌心炸开,混元之种轰然点燃,金黑二色的血液自七窍奔涌而出,却未滴落,反在体表凝成细密符纹;那只双色飞蛾正是从他右眼血泪中振翅而生,护主突围,撕裂数十头守渊魔的围攻;最后一脚踏碎封印石时,大地深处传来古老脉动,与他血脉共鸣,一步一印,直通峰外。
当那道身影踏出的刹那,整个玄霄峰外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他披风残破,衣衫上凝固着不知是自己还是魔物的血痂,手中紧握着一块黯淡无光的碎裂晶石。
是顾长生。
他回来了。
他步伐沉重,却异常稳健,每一步落下,干燥的地面上便留下一个清晰的、金黑二色交错的脚印,仿佛大地深处有什么东西在与他脚下的血脉共鸣。
那烙印浅淡,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压——沙砾因高温微微熔化,散发出焦灼的土腥味;空气中有细微的噼啪声,似电流游走于地脉之间;脚印边缘蒸腾起丝丝缕缕的热雾,在晨光中扭曲如幻影。
“嗡……”
一只通体流淌着金黑二色光晕的奇特飞蛾,自他破烂的袖中悄然飞出。
它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围绕着顾长生盘旋了三圈,姿态亲昵,随即如一道幻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背后那半截寒阳断剑的剑鞘之上。
光华一闪,飞蛾竟直接融入了剑鞘古朴的纹理之中。
刹那间,原本平平无奇的剑鞘表面,泛起了一层微弱却坚韧的双色流光,仿佛被赋予了全新的生命——触手可感一股温润而躁动的能量自鞘身蔓延,如同沉睡的心脏开始搏动;金属纹理下似有液体流动,隐隐传来低频震颤,像某种远古意志正在苏醒。
顾长生只觉背上一沉,手中的兵刃传来一阵隐晦的躁动,像一头沉睡的凶兽,正在缓缓苏醒,渴望着一场截然不同的新生。
他并不知道,此虫将以他的混元之血为引,将这凡铁剑鞘,熔炼成足以承载他全新大道的“混元情阳刃”,他只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已截然不同。
玄霄峰外,祭天高台早已筑起。
万人云集,旌旗猎猎,一场针对人族王者的“天地大祭”已然开启。
人族长老凌虚子身着祭祀法袍,立于高台之巅,神情肃穆,眼中却藏着一丝快意。
他手持一枚猩红的血祭令,声如洪钟,响彻云霄:
“人族王者顾长生,孤身深入魔渊七日七夜,音讯全无!魔渊乃污秽之源,他此行必已饮魔血,堕魔道!今日大祭,若他归来,却不能自证清白,当以魔种论处,永逐人族,以正视听!”
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言辞,山林之中猛然冲出一道黑影,带着狂暴的魔气与腥风,直扑刚刚踏出魔渊的顾长生!
“吼——!”
来者正是人族叛徒,血纹客!
此刻的他,已被仙族秘法二次魔化,浑身皮肤上布满扭曲的黑色纹路,双臂异化为锋利骨爪,仅存的理智只剩下嗜血的杀戮欲望。
“杀了他!他已是魔种!他身上的味道……是同类!”血纹客发出非人的嘶吼,利爪撕裂空气,带起尖锐的音爆——那声音如同玻璃刮擦耳膜,令人灵台刺痛;腥臭的魔风扑面而来,夹杂着腐肉与硫火的气息;地面因冲击波龟裂,碎石飞溅,打在围观者脸上带来阵阵灼痛。
万众瞩目之下,顾长生终于抬起了眼。
他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只是平静地,用他那燃烧着赤红如火的右眼,淡淡扫了血纹客一眼。
就是这一眼!
刹那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血纹客眼中疯狂暴虐的黑气,竟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敕令,瞬间凝滞!
随即,那些魔气如百川归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从他七窍中牵引而出,汇成一道肉眼可见的黑色细线,跨越数十丈距离,径直没入了顾长生的右瞳之中——吸入瞬间,顾长生眼底闪过一丝冰凉刺痛,仿佛有千万根银针扎入神经,又迅速被体内滚烫的混元之血融化殆尽;空气中残留的魔气消散后,竟浮现出淡淡的铁锈味与静电般的酥麻感。
“啊——!”
血纹客惨叫一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量与灵魂,重重摔倒在地。
他猛地喷出一大口污浊的黑血,全身的魔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竟在几个呼吸间恢复了人类的模样,只是气息萎靡,昏死过去。
他竟能……反噬魔血?!
全场死寂!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凝固成了极致的骇然与不可置信。
“装神弄鬼!”
高台上的凌虚子脸色骤变,厉声怒喝,强行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此乃妖术!是魔头吞噬低阶魔物的手段!顾长生,你若真还是人族王者,就当众饮下这鼎镇魔血!此血乃上古神兽之血炼制,魔气触之即溃,你若未曾堕魔,饮之可证你纯阳无垢!若已成魔,必将原形毕露,神魂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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