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般的空间内,时间仿佛凝固。张灵枢道心内的滔天巨浪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面对宏大真相时的极致冷静。他迎着大长老“曜”那蕴含宇宙生灭的目光,沉声问道:
“打破宿命枷锁的变数?曜长老,可否明示?张某愚钝,不知自身与龙族,与此界宿命,有何关联?”
大长老“曜”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缓缓抬首,望向无垠星空的深处,那颌下的混沌龙珠光芒流转,仿佛在追溯着无比悠久的岁月长河。祂的声音带着一种源自世界本源的古老韵律,在这奇异空间内回荡:
“关联,始于世界诞生之初,铭刻于法则底层的一则警示,或称……预言。” 祂的目光重新落回张灵枢身上,“此界并非永恒安宁,光与暗,秩序与混沌,始终在微妙平衡中交替。然上古一场巨变,或称‘众神之战’,打破了这平衡。胜利者攫取了过多的权柄,其代表的‘绝对秩序’之光,意图覆盖一切,让万物归于单一,让众生失去选择的自由。”
“我龙族,以及诸多崇尚自然、自由与多样性的古老存在,皆成了那‘绝对秩序’的阻碍。战后,幸存者或隐匿,或沉睡,或如我族这般,依托先祖留下的最后净土——龙岛,布下迷锁,偏安一隅。”
祂的龙目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沉重:“然,偏安非长治久安,实为画地为牢。那‘圣光之源’的势力从未停止膨胀,其信徒建立的教会,正试图将‘秩序’之光洒满世界每一个角落。若让其成功,汇聚的信仰洪流将达到极致,届时,那位存在……或许将真正降临,或从沉睡中彻底苏醒。龙岛迷锁再强,亦无法独自抗衡一个彻底被‘秩序’统治的世界意志。”
“而预言所示,” 大长老的声音陡然变得清晰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法则的重量,“当‘群星归位,异数临世’之时,便是此界‘光暗失衡,纪元更迭’之始。一位来自‘天外’的旅者,将携迥异于此界法则的‘道种’降临。他,便是那把钥匙。他的选择,他的道路,将决定这个世界是走向预言中的两种可能之一:是被‘极致的秩序’彻底同化、冻结,还是迎来一场破而后立的‘混沌新生’,重归万物竞发、百舸争流的平衡格局!”
张灵枢心神再震。他没想到,自己的到来,竟然牵扯到如此宏大的世界命运!他不再是单纯为了生存和疗伤而挣扎的异乡客,而是不知不觉间,站在了一个可能决定此界亿万生灵未来的十字路口。
“所以,您和龙族,一直在等待……我这个‘异数’?” 张灵枢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
“是等待,亦是观察。” 大长老“曜”坦然道,“此预言由历代大长老口耳相传,融入血脉感应。约百年前,吾便模糊感应到‘异数’已降临此界。然预言模糊,无法确定其心性、其立场。故而,只能默观其变。汝于翡翠森林初展锋芒,于圣城之下逆斩枢机……尤其是后者,汝以决绝之姿,悍然挑战那‘秩序’的威严,彻底搅动了原本近乎凝固的命运轨迹。那一刻,吾方真正确认,汝,便是预言中的‘钥匙’。”
说到这里,大长老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能洞穿张灵枢的灵魂本质:“汝之道伤,吾已感知。非寻常损耗,乃是承载‘生命’法则的那部分本源,被硬生生从汝之‘存在’根基中剜去。寻常之法, 如同以凡水填补天之漏洞,徒劳无功。”
张灵枢心中一紧,这正是他最大的困境。
然而,大长老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然,我龙族传承无数岁月,自有非凡底蕴可应对此等本源之伤。龙族血脉,乃此界最古老、最强大的血脉之一,尤其是我等直系血脉源头,那源自太古龙神的龙神之血,更蕴含着近乎法则本源的磅礴生机与造化之力!”
大长老“曜”的龙瞳中闪过一丝追忆与尊崇:“龙神,乃是我族始祖,与世界同源而生的古老存在,其血中蕴含的力量,是创造,是生命,是近乎不朽的源泉。吾之体内,便传承着一滴源自初代大长老、代代相传、不断温养壮大的龙神之血。此血,或可成为汝重塑生命本源的‘引子’与根基!”
龙神之血!张灵枢的道心剧烈跳动。这无疑是解决他道伤的希望!源自世界古老存在的本源之血,其蕴含的生机与法则,定然远超想象!
但大长老话锋一转,语气凝重无比:“然,融合龙神之血,凶险万分!此血霸道绝伦,蕴含的龙威与法则碎片,非汝当前人族之躯与受损元神所能承受。稍有差池,非但无法治愈,反而会遭其反噬,要么被龙血中蕴含的狂暴意志冲垮神魂,要么被其同化,沦为半龙半人的怪物。需汝自身道心坚若磐石,对自身之道有不可动摇的信念,同时,亦需吾以龙族秘法及吾之本源龙力从旁护持,引导其力,方能有一线成功之机。”
星空再次陷入沉默,只余下法则流转的细微嗡鸣。大长老“曜”凝视着张灵枢,金色的龙瞳中充满了智慧与期待:“张灵枢,异界的旅人。这便是龙族等待的真相,以及汝治愈道伤的契机。”
“现在,吾代表龙族,向汝提出盟约。” 大长老的声音庄重而肃穆,“龙族将倾力助汝融合‘龙神之血’,治愈汝之本源道伤,并提供龙岛资源,助汝提升实力,应对未来的风暴。而作为回报,吾希望汝,在将来拥有足够力量之时,能作为打破僵局之‘变数’,助龙族及其潜在盟友,抗衡那试图笼罩世界的‘绝对秩序’,为此界众生,争取一个……拥有无限可能的、平衡的未来。”
“此非强迫,而是请求,亦是……一场对彼此,对此界未来的投资。汝,意下如何?”
巨大的选择摆在了张灵枢面前。接受,意味着他将正式卷入此界最顶层的命运漩涡,前路必定充满未知的凶险与强大的敌人。拒绝,或许能暂时安全,但道伤难愈,大道断绝,最终也可能在圣光教会的追捕中陨落。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脑海中闪过圣城之战的惨烈,闪过奥法公会的困境,闪过阿骨打与苏塔的信任,也闪过大长老描绘的那两种截然不同的未来图景。
许久,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迎向大长老“曜”的注视,一字一句地清晰说道:
“极致秩序,非我所愿。混沌新生,方合我道。此约……”
“我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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