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早就死过一次。
凡子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我们得找陈哑婆。她守墓三十年,见过太多‘名字链’。”
猴子没说话,但没再动。
那天夜里,我没睡。
坐在值班室,盯着监控画面。
井口方向,风一直没停。
凌晨三点,画面突然闪了一下。
我凑近看——井口边缘,站着一个人影。
瘦小,穿白衣服,背对着镜头,一动不动。
我手一抖,差点打翻水杯。
再定睛看,人影没了。
可井口边的水泥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小撮灰烬。
风一吹,灰烬轻轻扬起,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像在拼什么字。
我看不清。
但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预感——
有人要来了。
而名字,还在继续写。
我盯着监控画面,直到天边泛白。
井口边的灰烬被风吹散,最后一点痕迹也消失不见。
可那股寒意,却像钻进了骨头缝里,怎么也散不掉。
天刚亮,猴子就去了陈哑婆的坟院。
我没拦他,凡子也没拦。
我们都知道,有些事,已经不是躲能解决的了。
我跟了过去,躲在山道拐角,看着她佝偻的身影站在井口边。
陈哑婆一身黑衣,手里捧着一叠黄纸,脸上没有表情,像是早就等在那里。
她没说话,点火,烧纸,动作慢得像在举行某种仪式。
火苗忽明忽暗,映得她半张脸发青。
风突然变了方向,灰烬没被吹走,反而打着旋儿在空中浮起。
一片片,像被无形的手排列,缓缓拼出八个字——
“名字不断,路就不绝。”
我屏住呼吸,心跳几乎停了一拍。
陈哑婆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望向猴子,又慢慢抬起手,先指了指他,再指向山道尽头——那条通往镇外的小路。
她没说话,只是做了个“来”的手势,掌心向上,像在接什么人,又像在等谁回来。
猴子站在原地,脸色发白,手指攥紧了衣角。
可过了几秒,他忽然松开了手,肩膀也塌了下来,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
他明白了。
守夜不会结束。
但也不再是诅咒。
那天清晨,我陪猴子回到值班室。
日志静静躺在桌上,封皮泛着陈旧的暗红。
他翻开一页,目光落在最新那行字上——
“今日值班:凡子。”
字迹清晰,红色,像是刚写上去的。
他拿起笔,手很稳,准备签上自己的名字作为见证。
可就在笔尖触纸的瞬间,笔尖突然一沉,自动划出一行极小的字,浮现在“凡子”下方:
“下一个,是你教出来的。”
猴子猛地顿住,笔停在半空。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培训室的门虚掩着,里面坐着个年轻人,低着头,正一笔一划填写入职表。
那姿势,那神情,像极了当年的我们。
猴子没动,也没说话。
但他眼里的慌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平静的沉重。
他慢慢合上日志,走到柜子前,拉开最下层的抽屉。
里面躺着三样东西:
大嘴那本边角卷曲的值班笔记,页脚画满奇怪符号;
王师傅用蓝墨水写满禁忌事项的泛黄日记本;
还有黄师傅留下的残本,封面烧了一半,内页夹着几根干枯的桃枝。
他把三本册子摊在桌上,一根针线穿过掌心,血滴在纸角,像墨一样渗进去。
他一针一线,将它们缝在一起,动作缓慢,却坚定。
最后,他拿起黑笔,在崭新的封皮上写下五个大字:
守夜人守则
然后翻开第一页,只写了一行字:
记住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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