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西里将军的边防哨所里,灯火通明,却驱不散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硝烟与血腥气。
陈望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栗。
他闭上眼,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刚才密林中的枪声、飞溅的冰雪、以及护路队员中弹时闷哼倒地的画面。
他的手在微微发抖,不得不用力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刺痛来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望哥,药箱找到了!”
张大山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他快步走来,额头上还有擦伤的血痕,眼神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妈的,内务部的狗杂种!这账必须算!”
陈望睁开眼,接过药箱,没有立刻处理自己手臂上被流弹划开的火辣辣的伤口,
而是先走向那两名负伤的队员。
他看着卫生员用颤抖的手给一个年轻队员取出嵌在防弹背心碎片下的弹头,
那队员疼得脸色煞白,牙关咬得咯咯响,却硬是没喊出声。
陈望蹲下身,拍了拍那队员没受伤的肩膀,声音有些沙哑:
“好样的,撑住。” 他自己都没察觉,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紧绷了不少。
雷钢像一尊煞神,沉默地守在陈望身侧,他身上的棉袄被划开了几道口子,
露出里面的棉絮,眼神却比西伯利亚的寒风更冷,不断扫视着哨所里每一个苏联士兵,包括匆匆赶来的伊万。
他的右手始终按在腰间,那里,手枪的保险早已打开。
伊万几乎是跑着进来的,脸上混杂着震惊、愤怒和一种难以掩饰的尴尬与焦虑:
“陈!我的上帝……这……这简直难以置信!在我的防区边上,竟然发生这种事!我……”他看着陈望手臂渗出的血迹和地上受伤的人员,话语哽住了。
陈望缓缓站起身,目光落在伊万脸上,那目光不再是平日里的温和或精明,而是一种冰冷的审视,带着显而易见的质疑和压力。
他没有发作,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伊万少校,”他罕见地用上了军衔,
“我和我的人,差点死在‘你们’的防区边上。
动用的是内务部的特别行动队。我想知道,瓦西里将军的保证,现在还值几个卢布?”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哨所瞬间安静下来。
张大山赤红着眼睛瞪着伊万,雷钢的手指无声地搭上了扳机护圈。
伊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想解释,想保证,但在陈望那穿透性的目光和眼前血淋淋的事实面前,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陈,你听我解释,这一定是莫斯科那边……”伊万试图挽回。
陈望抬手打断了他,动作显得有些疲惫,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伊万,我现在不想听任何解释,也不想追究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压下翻腾的怒火和恐惧,眼神却越发锐利,
“我只关心两件事。第一,我和我的人,必须立刻、绝对安全地返回国内,我不想再经历一次枪林弹雨。
第二,我需要将军和安德烈先生给我一个明确的交代——不是口头道歉,而是切实的行动,确保此类事件绝不会再次发生!”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逼近伊万,尽管身高不占优势,但那气势却让伊万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陈望压低了声音,但确保周围几个核心手下都能听见,这话既是说给伊万听,也是说给自己人听,更是为了借伊万的口传给后面的人:
“伊万,你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合作,建立在互信和安全的基础上。
今天这件事,已经动摇了这个基础。”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失望,更有一种清晰的威胁,
“如果连最基本的人身安全都无法保障,那么所有的贸易协定、合作项目,都将变得毫无意义,甚至会成为埋葬我们的陷阱。”
他停顿了一下,让话语的重量充分沉淀,然后继续施压,开始扯虎皮:
“你立刻转告将军和安德烈先生,鉴于此次严重的、不可接受的安全事件,我方将不得不重新评估所有合作项目的风险。
在得到令人信服的安全保证之前,北疆口岸的所有民间贸易活动将无限期暂停,已经达成的合作协议,尤其是涉及敏感技术和资金的,全部暂缓执行,由此造成的一切损失和后果,由责任方承担。”
他看着伊万骤变的脸色,又补上了更重的一击,语气带着一种被逼到墙角后的决绝:
“同时,我会立刻通过我的渠道,向北疆省、乃至更上级的外贸和安全部门详细汇报此次袭击事件。
一个中国的合法贸易代表团,在所谓的‘友好邻邦’境内,遭到其国家强力部门的武装伏击……
伊万,你觉得这个消息传回去,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到时候,恐怕就不只是我们这点生意停摆那么简单了。整个边境贸易的窗口都可能因此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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