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轿一路穿街过巷,走的皆是僻静道路,显然不想引人注目。轿子最终并未停在气势恢宏的通判府正门,而是从一处不起眼的侧门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府邸深处。
轿帘掀开,喜来乐走下轿,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清幽雅致的小院,与府衙外部的威严气象截然不同。院内古木参天,奇石罗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名贵药材与檀香混合的气息。
那名管家引着喜来乐穿过回廊,来到一间书房外。书房门口站着两名眼神锐利、太阳穴微微鼓起的带刀护卫,显然身手不凡。
“老爷,喜神医到了。”管家在门外恭敬禀报。
“请进。”书房内传出一个略显沙哑低沉,却自带威严的声音。
喜来乐推门而入。书房内陈设古朴,书籍字画林立,一位身着常服、年约五旬、面容清瘦、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疲惫与郁结之色的老者,正坐在书案后。他便是沧州府通判,周文渊。
在喜来乐的“望气术”感知中,这位周通判周身气息沉滞,尤其是胸胁部位,盘踞着一股浓浊的、纠缠不清的郁结之气,其中更夹杂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锐利如刀的“金石煞气”!这绝非普通病症!
“草民喜来乐,见过通判大人。”喜来乐依礼拱手。
周文渊抬起眼皮,仔细打量了喜来乐一番,目光锐利如鹰,带着久居官场的审视压力。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喜神医不必多礼。坐。本官听闻你医术通神,尤擅疑难杂症,故特请你来,为本官诊治这……陈年旧疾。”
他并未寒暄,直接切入主题,显然被这“旧疾”折磨得不轻。
“大人谬赞,草民必当尽力。”喜来乐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还请大人详述病症,容草民诊脉。”
周文渊挥了挥手,示意书房内伺候的丫鬟退下,只留那名管家在旁。他揉了揉右侧胸肋下方,眉头紧锁道:“此疾困扰本官已近十年。初时只是偶尔右胁下胀痛,近年愈发频繁剧烈,痛如针刺刀绞,每每发作,令人坐卧难安。伴有胸闷、嗳气、食欲不振,性情也愈发急躁易怒。请过无数名医,皆诊为肝气郁结,所用方药无非柴胡疏肝、逍遥散之类,初时略有效果,日久便全然无效,近年来更是连缓解都难了。”
症状听起来确实像是典型的肝气郁结,胁痛也是肝经所过之处。但喜来乐却敏锐地捕捉到关键——痛如“针刺刀绞”!寻常肝郁胀痛多为胀痛、窜痛,极少出现如此尖锐的定位性刺痛!
“大人,请伸手。”喜来乐神色凝重。
周文渊伸出右手。喜来乐三指搭上其腕部,脉象弦细而涩,确实符合肝郁日久,气滞血瘀之象。但他运起一丝医士真气,仔细体察,在那弦涩的脉象深处,竟感受到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触摸到微小砂石般的“硌手”之感!同时,他暗中将“望气术”催动到极致,聚焦于周文渊右胁之下——那团郁结的浊气深处,赫然隐约可见数个米粒大小、散发着微弱“金石煞气”的阴影!
一个惊人的诊断在他脑海中浮现!
这绝非单纯的肝气郁结!这是……肝内胆管结石!而且很可能是多发性、存在已久的结石!那“针刺刀绞”般的剧痛,正是结石梗阻或摩擦胆管所致!那些疏肝理气的方药,对于已成形的结石,自然效果寥寥,甚至可能因促进胆汁分泌而加剧疼痛!
在这个没有现代影像学检查的时代,能做出如此精准的判断,简直是惊世骇俗!
喜来乐收回手,沉吟不语。他在权衡。直接说出“结石”,对方能否理解?是否会认为他是在故弄玄虚?但若沿用“肝气郁结”的老生常谈,必然无法根治,自己也显得平庸。
周文渊见他神色,心中微沉,耐着性子问道:“喜神医,本官之疾,究竟如何?”
喜来乐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决定直言不讳:“大人,您的病,并非单纯肝气郁结。”
“哦?”周文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那是什么?”
“依草民之见,乃是胁痛之极症——石疽!”喜来乐用了这个时代可能更容易理解的说法,“乃因情志不遂,饮食不节,导致肝胆气机郁滞,湿热蕴结,煎熬胆汁,日久凝结成沙石样的秽浊之物,阻塞于肝胆经络之中所致!故而疼痛如刺,诸药无效!”
“沙石?秽浊之物阻塞?”周文渊闻言,猛地坐直了身体,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他遍访名医,从未有人提出过如此匪夷所思却又莫名切中要害的说法!那“沙石阻塞”的描述,与他发作时那种尖锐、固定的剧痛感何其相似!
“你……你此言当真?!”周文渊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那是看到了治愈希望的本能反应。
“脉象弦涩如刀刮竹,气机滞涩有物,皆指向此证。”喜来乐语气肯定,“大人可细想,疼痛发作是否与进食油腻之物有关?疼痛是否极其剧烈而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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