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墨的话像一块冰,砸在云织因找到苎麻而微热的心头,瞬间凉透。“是谁的产业?”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织造局名下,划给一位陈姓老供奉管理的药圃边缘。”严墨压低了声音,每个字都带着重量,“这陈老头,性情乖僻,最恨旁人动他园子里的一草一木,据说连织造局里的几位管事都让他三分。”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那捆苎麻,又抬眼凝视云织,“更麻烦的是,老夫收到风声,那晚在玲珑阁,出价三千两与你争夺‘星河流光’的,正是这陈老头派去的人。”
云织的心猛地一沉。拍卖会上的神秘竞争者,竟然是看守这片苎麻地的老供奉?这仅仅是巧合,还是……对方早已注意到了她,甚至连她可能会找到这片苎麻都在算计之中?那位隐藏在陈供奉身后,“地位超然、常年抱病”的赵老大人,他的影子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莫测。
“多谢严老告知。”云织稳住心神,向严墨郑重道谢。这份情报,价值千金。
送走忧心忡忡的严墨,工坊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压抑。小莲看着那捆苎麻,仿佛那不是希望的原料,而是烫手的山芋。“云姐姐,这麻……我们还用吗?”
“用。”云织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眼神却冷冽如霜,“不仅要用的,还要尽快找出最好的处理办法。”对方越是神秘,越是阻拦,就越说明她走在正确的路上。退缩,只会让敌人更加肆无忌惮。
她立刻投入到对苎麻的沤制研究中。依据记忆中的古法,她在后院架起数口大陶缸,注入清水,将剥下的苎麻青皮分别浸泡。这一次,她更加小心地控制着灵泉的融入,像最精密的药剂师,试图找到那个既能加速脱胶、优化纤维,又不会引起任何异常注意的平衡点。
白天,她与小莲、何老板等人一起处理原料,指导联盟成员熟悉“烬丝锦”的生产标准;夜晚,她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工坊,反复试验苎麻的沤制,同时将精神力如同无形的网,最大限度地撒向云裳坊周围。那三名杀手虽然暂时退去,但隼鹰和高处的麻雀依旧能捕捉到一些隐蔽角落里的窥探视线。危险并未远离,只是潜藏得更深。
几天过去,融入微量灵泉的那缸苎麻皮果然再次展现了优势,脱胶更均匀,纤维更洁白柔软。云织小心翼翼地将这成功的工艺记录下来,准备择机分享给核心的联盟成员。然而,她心中的不安却与日俱增。那种被毒蛇在暗处窥伺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浓墨般的乌云遮蔽了星光,风穿过巷弄,发出呜呜的悲鸣。工坊里,云织刚记录完今日的试验数据,正准备熄灯休息,眉心处灵泉空间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感!与此同时,高空隼鹰传来了前所未有的、尖锐到刺耳的警报!
不是之前的三人!是另一批人,数量更多,至少有五六人,穿着紧身的黑色夜行衣,如同融化的墨汁,悄无声息地从不同方向的屋顶、墙头现身!他们行动间几乎不带起一丝风声,配合默契,瞬间就对云裳坊形成了完美的包围。更让人心惊的是,他们手中持有的,是制式的、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着幽蓝寒光的——弩箭!
军用弩箭!对方这次不再是警告或擒拿,是毫不掩饰的灭口!而且动用了这等违禁的杀器!
云织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她猛地吹熄油灯,工坊陷入一片黑暗。“小莲!何老板!地窖!快!”她的声音因极度紧张而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厉色。
小莲和睡在工坊隔间的何老板被惊醒,听到云织的语气,连滚带爬地冲向角落的地窖。云织在他们身后迅速关上暗门,用杂物死死抵住。
独自站在漆黑的工坊中央,云织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撞击胸腔的声音。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眉心灼热得如同烙铁。她不再有任何保留,求生本能驱使下,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危险!攻击!不惜一切!】
栖息在屋檐下、附近树丛中的所有鸟雀,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水,瞬间炸开了锅!它们不再是骚扰,而是如同自杀式的战士,黑压压地扑向那些黑衣人,用身体去撞击、用喙爪去撕咬他们的面门、手臂,试图干扰他们举起弩箭的动作!
“咄!咄!咄!”弩箭破空的声音冰冷而致命,接连射穿了数只奋不顾身的麻雀,余劲未消地钉在门窗、墙壁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然而,这批杀手显然比上一批更为专业,面对鸟群的疯狂攻击,他们只是略微烦躁地挥臂格挡,阵型丝毫不乱,弩箭依旧稳稳地指向工坊的核心区域。
“头儿,不对劲!这些畜生疯了吗?”
“别管!速战速决!”
为首的黑衣人声音冷硬,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两名黑衣人如同狸猫般翻下院墙,落地无声,手持弩箭,一步步逼近工坊紧闭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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