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碎冻土,扬起雪尘。
云织伏在马背上,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身后靖安司骑兵整齐划一的马蹄声。沈墨在她身侧,玄色披风猎猎作响,目光始终锁死东北方那越来越近的尘烟。
“再快!”沈墨低喝,声音被风撕碎。
乌洛兰部落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远远望去,部落外围已是一片混乱——黑狼部的战士如同黑色的潮水,不断冲击着乌洛兰人用车辆、栅栏和血肉之躯组成的防线。箭矢在空中交错,嘶吼声、兵刃碰撞声、垂死者的哀嚎隐隐传来。
“列阵!锋矢阵!”沈墨高举佩刀,声音穿透风雪。百余靖安司骑兵如同精密的器械,迅速变换队形,以沈墨和云织为箭头,如同一支黑色的利箭,直插战团!
“杀——!”
喊杀声震天动地。靖安司骑兵的加入,像一柄烧红的刀子切入凝固的油脂。他们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瞬间就将黑狼部围攻的阵势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云织策马冲在最前,短刃挥砍,目光焦急地扫过战场,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在部落中央那根白羽图腾柱下看到了他。
玄圭。
他拄着一把不知从何处来的战刀,勉强站立着,脸色依旧苍白如雪,呼吸急促,每一次挥刀都显得异常吃力,肩头包扎的布条早已被鲜血浸透。但他依旧站在那里,如同钉死在图腾柱前的最后一道壁垒,几个乌洛兰战士护在他周围,抵挡着不断涌上的敌人。
他看到冲杀进来的靖安司骑兵,看到马背上的云织,灰暗的眼眸中骤然爆发出一点光亮。
云织心中一痛,猛地一夹马腹,不顾一切地向他冲去。沈墨默契地指挥骑兵向那个方向挤压,为她开路。
“你还活着……”冲到近前,云织勒住马,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玄圭抬眼,嘴角勉强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声音低哑:“死不了……你回来了。”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此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云织翻身下马,与他背靠背站立,短刃横在身前。“嗯,回来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
有了靖安司生力军的加入,乌洛兰人压力骤减,士气大振,开始发起反击。战场陷入胶着。
沈墨指挥若定,长刀所向,必有黑狼部战士倒下。他很快注意到敌方阵中那些动作僵硬、不畏生死的“特殊”士兵——被控制的铁骑营。
“集中弓箭手,射他们的关节和眼睛!”沈墨下令。
然而,黑狼部的数量实在太多,而且极其疯狂。他们似乎完全不顾伤亡,一波接一波地涌上来。
就在这时,黑狼部后阵突然响起低沉诡异的号角声。
围攻的狼卫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
一个身形异常高大、披着完整狼皮、头戴狰狞狼首骨盔的祭司,在数十名精锐狼卫的簇拥下,缓缓走到阵前。他手中握着一柄镶嵌着幽暗宝石的骨杖,周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阴冷气息。
“黑狼部大祭司,赫赤。”沈墨眼神凝重,低声道,“小心,他擅长邪术。”
赫赤祭司抬起骨杖,指向苦苦支撑的玄圭,发出沙哑的笑声:“垂死挣扎!狼神需要祭品,你们的血,将是神坛最好的点缀!”
他口中念动晦涩咒文,骨杖顶端的宝石开始泛起不祥的红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战场,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云织感到一阵心悸,灵枢佩传来尖锐的警示。
“打断他!”沈墨厉喝,张弓搭箭,一箭射向赫赤!
箭矢在距离赫赤数尺之外,仿佛撞上一堵无形墙壁,骤然停滞,然后无力坠落。
赫赤狞笑,咒语声越发急促。他身后,那些被控制的铁骑营士兵眼中红光大盛,动作变得更加狂暴,甚至开始无差别地攻击身边挡路的黑狼部自己人!
“他……在强行催发他们最后的生命力……”玄圭拄着刀,喘息着说道,额角渗出冷汗。
局势急转直下!
“保护族长和伤员后撤!”乌洛兰长老嘶声喊道,防线摇摇欲坠。
沈墨脸色铁青,试图带人强冲赫赤所在,却被那些彻底疯狂的傀儡士兵死死挡住。
云织看着苦苦支撑的玄圭,看着节节败退的乌洛兰人,看着疯狂念咒的赫赤,一股绝望涌上心头。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她的手下意识地摸向怀中,触碰到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那枚从地下祭坛取得的青铜钥匙!
祭坛……钥匙……断其根……
镇北王绝笔上的字句闪过脑海。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
她猛地抬头,看向赫赤祭司手中那柄散发着邪异红光的骨杖,又看向远处黑风峡的方向。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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