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东海三卫港的桅杆已刺破灰白天幕。
云织站在“镇海号”甲板上,指尖抚过船舷——那层看似普通的木纹下,嵌着她用灵泉催生的韧藤纤维与桐油混合压制的复合装甲。这是她三个月的心血,也是大晟水师对抗火器的第一道屏障。
“大人,三艘巡防船已列阵完毕。”副将陈骁抱拳,声音压得极低,“可……真要用这新船试炮?”
云织没答,只将手中一枚青果抛给他:“咬一口。”
陈骁一愣,迟疑地咬下。果肉清脆,汁水微酸,却在舌尖泛起奇异的回甘。
“这是‘铁骨李’,灵泉催熟三代,果核硬度堪比精钢。”她转身,目光如刃,“若连一颗果子都扛不住火药震波,这船,就不该出海。”
话音未落,远处海平线骤然炸开一团火光!
轰——!
巨响撕裂晨雾,一艘巡防船如纸糊般从中断裂,船体碎片竟在半空蠕动、扭曲,仿佛被无形之手揉捏成团。黑烟腾起,裹挟着腥咸海风扑面而来。
“敌袭!”了望哨嘶吼,“东南方向,七艘战舰!倭寇旗!海盗骷髅帆!”
云织瞳孔骤缩。不对——倭寇哪来的速射火炮?
只见敌舰船首赫然架着三门旋转炮台,炮口喷吐火舌如毒蛇吐信。第二发炮弹呼啸而至,正中“镇海号”侧翼。
预想中的碎裂并未发生。
复合装甲表面藤纹亮起微光,炮弹竟被弹开数尺,在海面炸起十丈水柱。
“成了!”陈骁狂喜。
但云织脸色更沉。
她看见敌舰船首镶嵌着一块乌黑图腾——形如盘蛇衔尾,蛇眼处镶嵌两颗幽绿晶石。黑雾正从图腾缝隙渗出,所过之处,海水泛起诡异泡沫,连浪花都凝滞如胶。
“传令!撤回内港,启动水下铁索阵!”她厉声下令,同时右手悄然按上腰间玉佩——那是灵泉空间的引子。
可命令刚出口,第三发炮弹已至。
这一次,目标不是船体,而是海面。
炮弹入水即爆,黑雾如活物般蔓延,瞬间覆盖百步海域。被雾气沾染的水兵惨叫倒地,皮肤迅速龟裂,渗出墨绿色黏液。
“是蚀骨瘴!”云织心头一凛。这手法,和半年前龙脉祭坛残留的污染如出一辙!
她猛地跃上船头高台,扯下披风掷入海中。披风浸水刹那,她心念疾转——灵泉之力灌注其上!
“长!”
披风竟在浪涛中疯长,化作一张巨大藤网,兜头罩向黑雾区域。藤蔓遇瘴即燃,发出“滋滋”声响,黑雾被逼退三丈。
“趁现在!撤!”
残存战船仓皇回港。云织最后一个跳上码头,回望海面——敌舰并未追击,只静静悬停,船首图腾幽光闪烁,如同一只窥伺的眼睛。
港口废墟弥漫着焦糊与血腥味。
云织跪在一名垂死水兵身旁,手指搭上他脉门。脉象紊乱如乱麻,经络中似有虫蚁爬行。
“大人……那雾……吃人……”水兵眼球暴突,嘴角溢出黑血,“船……会动……木头……活了……”
话音未尽,他浑身抽搐,皮肤下凸起无数小包,竟有细小藤须破皮而出——正是她用来制甲的韧藤!
云织猛地缩手,指尖冰凉。
敌人不仅复制了她的技术,还将其扭曲成杀人凶器!
“云大人!”陈骁踉跄奔来,手中捧着一块焦黑木片,“这是从沉船上捞的……您看这个。”
木片边缘刻着细密符文,中央嵌着一枚铜钉。云织拂去灰烬,瞳孔骤然紧缩——
铜钉头部,赫然是双鱼衔钥纹样!
和她贴身收藏的青铜钥匙,分毫不差。
“青梧……”她齿间挤出这两个字,寒意从脊背窜上头顶。
那个在龙脉事件后销声匿迹的组织,竟已把手伸向大海。
“报——!”斥候飞马冲入港口,“京中急令!内阁弹劾云织大人擅改军制、耗费国帑,致东海大溃!命即刻回京待审!”
陈骁脸色煞白:“他们……这时候落井下石?!”
云织却笑了。
她缓缓站起身,将铜钉攥进掌心,任尖锐棱角刺入皮肉。
“告诉传令官,”她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三日后启程回京。”
“可大人,敌舰还在外海虎视——”
“正因如此,”她望向翻涌的黑雾海域,眼神如淬火之刃,“我才要让他们知道——惹怒一个植物学家,比惹怒整支水师更可怕。”
夜色如墨,云织独坐灯下。
桌上摊着海图,铜钉置于烛火旁。火光摇曳间,钉上双鱼纹竟投射出淡淡光斑,在墙面勾勒出模糊星图。
她心头一震——这分明是航海密图!
突然,窗外传来极轻的“嗒”一声。
一枚石子击中窗棂。
云织吹熄蜡烛,闪身隐入阴影。
“是我。”熟悉的声音从院墙外传来。
玄圭。
她推开窗,月光下,男人一袭玄衣立于墙头,手中握着一卷竹简。
“不该来。”云织冷声道,“你如今是钦差监察使,与我私下相见,不怕被参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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