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天使来访后的几天,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江流川依旧每天享受着莱赫的投喂,精神饱满地执行着巡逻任务。
然而,陈晖洁那番关于“责任”的质问,以及莱赫平日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对“道途”与“守护”的坚持,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他心底漾开了圈圈涟漪。
这天傍晚,他负责巡查一片即将拆迁人员混杂的旧工业区。
夕阳将废弃厂房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垃圾的酸腐气味。
按照惯例,这种地方他都是快速走过场,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今天,当他路过一个半塌的仓库时,一阵极细微且压抑的呜咽声和几句粗暴的低喝顺着破损的通风管道传了出来。
江流川的脚步顿住了。
龙猫耳朵敏感地竖起,捕捉着那不寻常的动静。
“……老实点!……新鲜的……能卖好价钱……”
“……求求你们……放过孩子……”
“……闭嘴!再吵连你一起处理!”
贩卖身体器官?
这个词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江流川试图维持的“事不关己”的屏障。
他的心脏猛地收缩,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头顶。
这不是普通的纠纷,这是最肮脏、最践踏人性的犯罪!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呼叫支援,等待星熊或者陈sir那样的精锐来处理。
他一个人冲进去,无异于送死(真的假的?)。
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通讯器,手指却有些发抖。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画面:
莱赫在晨光中擦拭长枪时,那平静却坚定的眼神——“守护之道,存乎一心。”
陈晖洁锐利的质问——“你拥有能力,却刻意隐藏和逃避,这对需要保护的市民,都是不负责任。”
能天使没心没肺却真诚的笑容——“流川,你现在看起来可靠多了!”
还有……那些被当作“货物”的、绝望无助的人。
那个哀求着“放过孩子”的声音,像一根针,扎得他生疼。
他想起莱赫曾一边为他准备便当,一边淡淡地说过:
“力量,并非为了彰显自身,而是在弱小者哭泣时,能有资格挡在他们身前。
哪怕只是微光,也能驱散一寸黑暗。”
他以前总觉得这话太理想,太遥远,他一直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安稳度日。
可现在,黑暗就在眼前,哭泣声就在耳边。
“妈的……”江流川低低地骂了一句,不是愤怒,而是对自己那瞬间涌起的想要转身就走的懦弱感到羞愧。
他用力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
他再次拿起通讯器,这一次,手指稳定而迅速。
他精准地汇报了位置、初步判断(疑似器官贩卖窝点)、请求紧急支援,并特别强调了对方可能持有武器、有受害者需要救援。
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了一口混合着铁锈和罪恶气息的空气,眼神变得不同了。
那里面不再只有社畜的疲惫和懒散,而是多了一丝决绝和……属于“江流川”自己的东西。
他不能只是等着。
支援到来需要时间,而里面的受害者,可能连几分钟都等不起。
他没有像英雄一样直接破门而入,而是如同真正的鼠鼠一般,借助阴影和废弃设备的掩护,悄无声息地贴近仓库,找到一个视野尚可的裂缝,向内窥视。
仓库内部光线昏暗,几个面目凶狠穿着邋遢的壮汉正围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妇女和一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脸色苍白的孩子。
旁边放着几个简陋的医疗箱和冷藏设备,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只是……麻烦吗?”江流川在心里问自己。
不,这已经不是“麻烦”的范畴了。
这是必须被阻止的恶。
他观察着对方的人数和站位,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硬拼肯定不行(不可能),必须制造混乱,拖延时间。
他的目光扫过仓库角落堆放的几个废弃油桶和散落的金属零件。
一个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他像一道影子,灵活地绕到仓库另一侧,捡起几块大小合适的碎石。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那股他一直试图忽略刻意压抑的力量,极其精准地控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
“咻!”“咻!”“咻!”
几声轻微的破空声响起,碎石如同被强弓射出,精准地打在远离人质的几个油桶和支撑柱的关键连接处!
“砰!”
“哐当!”
油桶倾倒,发出巨大的声响,里面的残留物流淌出来。
支撑柱被打得火星四溅,结构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昏暗的灯光也因为震动而闪烁不定。
“怎么回事?!”
“谁?!”
“快去看看!”
仓库内的黑帮分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一阵骚乱。
趁此机会,江流川如同鬼魅般从另一个方向潜入,他的动作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目标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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