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川的哭声在动力核心低沉的轰鸣中渐渐止息,只剩下细微的、无法控制的抽噎。
他依旧把额头抵在莱赫胸前,仿佛那里是暴风雨中唯一可靠的港湾,不愿也不堪抬头面对现实。
身体的疲惫和情绪的剧烈透支,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莱赫没有说话,只是那只宽厚的手掌依旧沉稳地一下下轻拍着他的后背,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他没有追问,没有说教,只是静静地陪伴,等待着风暴过后的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上方传来了清晰的、属于近卫局标准制式靴底的敲击声,以及星熊那沉稳有力的嗓音:
“流川!莱赫先生!你们在下面吗?情况如何?”
支援,终于到了。
江流川猛地抬起头,胡乱地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痕和污渍,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却还是带着浓重的鼻音:
“……在!下面……基本控制住了!”
莱赫这才缓缓收回手,对着上方回应道:“星熊督察,可以下来了。”
当全副武装的星熊带着一队精锐干员沿着被江流川源石技艺部分清理出的通道下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一片狼藉的通道,被困在扭曲金属和混凝土障碍物中哀嚎的罪犯,远处动力核心旁蜷缩的感染者身影。
以及……站在中央,腹部染血、眼眶通红、神情复杂却努力挺直脊梁的江流川,和他身边那位仿佛与周遭混乱隔绝,气度沉静的金发骑士。
星熊的目光在江流川腹部的伤口和明显哭过的痕迹上停留了一瞬,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和……或许是一丝心疼?
但她什么也没问,只是走上前,用力拍了拍江流川的肩膀。
“干得好,流川。”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赞许,“剩下的交给我们。”
专业的医疗组和后勤处理人员迅速涌入,开始接管现场,救治伤员(包括那些感染者),逮捕罪犯,收集证据。
江流川被医疗人员扶着坐到一边,进行更详细的伤口检查和处理。
莱赫则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近卫局高效地运作,目光偶尔落在江流川身上,带着关切。
江流川看着医疗人员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捅伤他的卡特斯女孩也安置上担架。
女孩依旧沉默着,眼神空洞,仿佛之前那疯狂的一击耗尽了她全部的生命力。
他移开了目光,心里五味杂陈。
恨吗?
好像没那么强烈了。
但那份被背叛的刺痛和困惑,依旧深埋心底。
“走吧,流川,先回总部做简报。”星熊处理完初步事宜,走过来对他说道。
江流川点了点头,在莱赫的陪同下,沉默地跟着星熊离开了这片给他留下深刻创伤和复杂记忆的地下空间。
回到近卫局总部,沐浴在明亮正常的灯光下,听着同事们或钦佩或关切的询问,江流川却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他机械地回答着问题,配合着做完了任务简报,将数据证据上交。
陈晖洁亲自听取了他的汇报,虽然没有过多赞扬,但那句“辛苦了,好好休息”里,似乎也包含了些许不同的意味。
等他终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和更加疲惫的心灵回到公寓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莱赫默默地去厨房准备热粥和清淡的小菜。
江流川瘫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龙门,感觉自己像打了一场漫长而残酷的战争,身心俱疲。
“莱赫,”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我是不是……很可笑?”
莱赫端着粥碗走过来,放在他面前,碧蓝的眼眸平静地看着他:“为何这么说?”
“我以为……我能做点什么。,为那点可笑的善意能改变什么。”江流川自嘲地笑了笑,眼神有些空洞。
“结果呢?差点被一个孩子杀了,还……还差点变成我自己都讨厌的样子。”
他想起了地下空间里那股汹涌的杀意,一阵后怕掠过心头。
莱赫在他对面坐下,声音温和而坚定:“你确实改变了什么。
你捣毁了一个罪恶的窝点,拿到了定罪的证据,救出了那些被困的感染者。
你所做的,远比你认为的要多。”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至于那个孩子……流川,绝望与恐惧,有时会扭曲人心,做出无法理喻之事。
她的行为,并非是针对你个人,而是对自身命运无力的反抗。
理解这一点,并非要求你原谅,而是让你不必将她的罪责,背负在自己善意的枷锁上。”
“那我当时的想法呢?”江流川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看向莱赫,带着一丝执拗的追问,“我想杀了她那个念头那么清晰,那么……诱人,如果不是你出现,我可能真的就……”
“你会吗?”莱赫反问,语气平静无波。
江流川愣住了。
莱赫看着他,缓缓说道:“愤怒与杀意,是生灵皆有的情绪,关键在于,你最终选择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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