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四十年三月下旬,
吕宋马尼拉湾的日头正盛,海风卷着热带的燥热,吹拂着唐人街通洋货栈的杏黄幌子。陈敬源立在货栈门前,望着码头边忙碌的船工,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
经过十余日的忙碌,东风号上的货物已然售出三分之一。
与西班牙贸易官费尔南德斯的大宗订单敲定后,白花花的银币堆满了船舱的暗格,那枚刻着西班牙王室徽章的烫金令牌,被他妥善收在怀中——有了这枚令牌,往后再来吕宋,便能免去三成商税,还能畅通无阻地出入马尼拉的贵族府邸。余下的货物,除了一部分留给张会长代为分销,其余的都被仔细归整,码放在船舱底层,用防水油布裹得严严实实。
“公子,淡水已经补满,新鲜的椰果和鱼肉也备了不少,够咱们撑到浡泥了。”
王老轨缓步走到陈敬源身边,他的脸上带着旅途的疲惫,眼神却透着一股兴奋。
“浡泥那边的香料和珍珠可是稀罕物,若是能顺利脱手,咱们这趟航行,利润能翻上一番!”
陈敬源点点头,目光望向远方的海面。浡泥,那个以香料和珍珠闻名的南洋古国,此刻正隔着一片蔚蓝的汪洋,在他的心头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他想起张会长临行前的嘱托,想起那位老人压低声音说的话——浡泥如今内乱未平,海盗与荷兰人的势力盘根错节,行事需格外谨慎。
“张会长说,浡泥的苏丹偏爱大明的瓷器,若是能见到他,送上一对官窑粉彩瓷瓶,定能讨得他的欢心。”
陈敬源沉吟道,转头看向王老轨,
“那些备好的瓷瓶,可都稳妥?”
“放心吧公子!”
王老轨拍着胸脯道,
“我亲自盯着船工装的,放在最稳妥的船舱里,外面还裹了三层棉絮,别说颠簸,就是摔上一跤,也伤不了分毫!”
说话间,码头上的船工已经将最后一批淡水搬上了船。东风号的船帆被缓缓升起,在海风的吹拂下,发出猎猎的声响。船头的铜兽首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海兽,正准备劈波斩浪,驶向新的征程。
陈敬源朝着张会长和前来送行的唐人商人拱手作别,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道别声。
“陈公子一路顺风!”“到了浡泥,可别忘了咱们吕宋的同乡!”“他日归来,定要再来喝一杯!”
张会长走上前来,塞给陈敬源一个沉甸甸的布包,低声道:
“这里面是些伤药和解毒的草药,浡泥的瘴气重,蚊虫多,备着总没错。还有一封信,是写给浡泥唐人街同乡会会长的,拿着它,在那边能少走不少弯路。”
陈敬源接过布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紧紧握住张会长的手,郑重道:
“老伯的恩情,陈某没齿难忘。他日归来,定当备上厚礼,登门道谢。”
张会长摆摆手,笑着催促道:
“快上船吧!再晚些,怕是要错过南风了!”
陈敬源不再耽搁,转身踏上跳板,快步登上东风号。船舷边的跳板被缓缓收起,船工们奋力划动船桨,东风号缓缓驶离码头,朝着马尼拉湾的外海驶去。
站在艉楼上,陈敬源回头望去,只见吕宋的岸线渐渐模糊,唐人街的红墙黑瓦,码头上的喧嚣人群,都化作了远方的一抹剪影。他深吸一口气,海风中带着淡淡的椰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料气息——那是来自浡泥的呼唤。
“起锚!升主帆!”
陈敬源高声下令,声音里带着一股昂扬的斗志。
船工们齐声应和,绞盘嘎吱作响,沉重的铁锚被缓缓拉起,溅起的水珠在日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主帆被完全张开,鼓成了一个饱满的弧形,东风号在海风的推动下,像一支离弦的箭,朝着浡泥的方向疾驰而去。
船舱里,王老轨正忙着清点账目,算盘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甲板上,年轻的护卫正围坐在一起,擦拭着十二门巨炮,炮口在日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澎湖列岛那场与袁进、李忠的血战,让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片波涛汹涌的南洋之上,唯有握紧手中的武器,才能护得自身周全。
陈敬源走到船舷边,手扶着冰凉的船帮,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海浪拍打着船身,发出哗哗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这片海域的传奇与凶险。
吕宋只是起点,浡泥也并非终点。他的征途,是这片广袤无垠的南洋,是那些充满未知与机遇的远方。他要让陈家的绸缎瓷器,走遍南洋的每一个角落,要让淮安陈氏的名号,在这片汪洋之上,响彻云霄。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海面上,将海水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东风号的帆影,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渐行渐远,最终化作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在海天相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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