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问出那句话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沉凝、近乎胶着。
远介脸上那种惯有的、略带玩味的笑容并没有消失,反而加深了些许,只是笑意并未抵达眼底。那双眼眸深处,是冰封的湖面下汹涌的暗流,正在冷静地规划着最危险的航线。
“虽然无法提前设伏,但........“
远介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每个字都带着清晰的指令意味,“但你日本公安的人,必须要去。准备好一具宫野明美的假尸体,而且,要提前在合适的时间,在米花港口第四仓库区外围完成隐蔽待命。”
他站起身,绕过宽大的办公桌,走到墙边那幅巨大的东京湾详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在代表米花港口的区域。“不需要进入核心区,那会打草惊蛇。”
“就在外围,控制住几个关键路口和视野制高点。你们的任务不是强攻,而是待命——像弓弦上的箭,引而不发,等待最关键的释放时机。”
安室透的目光紧跟着他的手指,大脑飞快模拟着部署。“待命?等到什么时候?等到琴酒开枪吗?!”
他的声音里压抑着焦灼。
“等到我给你信号。” 远介转过身,背靠着地图,双手插回裤袋,姿态放松,眼神却锐利如鹰隼,“在琴酒即将对宫野明美扣下扳机的前一刻——我会用一个他无法立刻忽视的方式,干扰他。”
”什么方式......“安室透声音干涩.....
”打电话~“远介调皮的说到。
”打电话!???“
远介摆了摆手,没有解释太多:”总之,是能让他动作迟疑、分神思考几秒钟的东西。对于琴酒这种多疑的杀手,几秒钟的迟疑,就是变数。”
远介的目光锁住安室透:“就在电话接通,琴酒注意力被分散的瞬间——我会给你信号。而你,要立刻命令待命的所有车辆,拉响警笛!“
”不是一辆,是所有的!制造出警方大规模包围合拢、正在快速逼近的声势!”
安室透的瞳孔骤然收缩:“警笛?!这岂不是直接告诉琴酒警察来了?他会立刻……”
“他会立刻判断局势,决定是当场灭口后强行突围,还是暂时放弃,带着‘货物’或空手撤离。”
远介冷静地接话,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战术推演。
“我要的就是他这一瞬间的判断和混乱。警笛声是施加压力的最后一块砝码,结合我那个让他疑神疑鬼的电话,会最大程度干扰他的执行决心。
而他无论选择哪一种,原本严密无缺的‘处决节奏’都会被打破,现场会陷入一种短暂的、应激性的混乱。”
他走回桌前,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然后,我们要做的,就是等。”
“等?” 安室透重复这个字,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他讨厌这种被动的、将希望寄托于未知的感觉。
“等一个……“变量” 远介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解读的光芒。
那光芒里,有精密算计者的笃定,有对混乱的隐秘期待,有对计划能否如愿推进的隐隐不确定,甚至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仿佛即将目睹一场精彩戏剧上演的玩味。
这光芒如此深邃,让安室透完全看不透他到底在指望什么,或者说,在算计什么。
“变量?谁?你吗?还是你安排的其他后手?”
安室透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试图从那片深邃中打捞出一点确定的答案。
远介笑了笑,那笑容短暂而模糊,并未回答安室透关于“变量”身份的追问。
他反而移开视线,重新聚焦在安室透身上,语气变得更为严肃,带着一种下达最终指令的凝重:“除了我刚才说的,调动人手、外围待命、听我信号拉响警笛之外……透子,你还有最后一件事.......
安室透的心猛地一紧,立刻追问:“什么事!??”
远介深吸一口气,仿佛要说出的是一件关乎生死簿涂抹的禁忌。
他压低声音,一字一顿,清晰无比:“你要在行动开始之前,想办法秘密找到宫野明美本人。不是通过电话,不是通过信件,是面对面的,在绝对避开组织眼线的情况下,见到她。”
安室透屏住了呼吸。
远介继续道,语速平稳却带着无形的压力:“见到她之后,说服她,在抢劫行动实施当天,以及之后与琴酒交接的整个过程中.......”
远介的目光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最残酷的可能性:“在她贴身的衣物里面,穿上一件最高防护等级的软质防弹衣。重点是,必须严密护住心脏及主要脏器区域。”
“第二,” 他顿了顿,“给她准备好匹配的、足够逼真的血包,让她知道在特定情况下如何使用。告诉她,这不是游戏,这是她可能需要的、最后一道渺茫的保险。”
安室透的脑中如同惊雷炸响,瞬间明白了远介的整个意图轮廓。他失声道:“假死?! 你想让她在琴酒开枪时,借助防弹衣和血包,伪装中弹身亡,骗过琴酒和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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