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么爱你,为何最终伤害最深的,偏偏是你?
泪水毫无预兆地模糊了她的视线。画中那些破碎的镜像,与她此刻心中的万千沟壑重重叠叠。她来寻求帮助,想要粘合这些碎片,而那个可能帮助她的男人,萧禾,他本身就像一面无比清晰、也无比冰冷的镜子,照出她的狼狈与不堪。
她不知道这场心理咨询,最终会将引向何方。是救赎,还是更深的洞察后的痛苦?她只是隐约感觉到,有些东西,一旦开始审视,就再也无法回到原状了。
她在《镜中之我》前站了许久,直到美术馆闭馆的广播响起,才恍然惊醒。转身离开时,窗外已是华灯初上。城市的灯火璀璨如星河,却照不亮她内心深处的迷惘与黑暗。
她的指尖划过手机屏幕,最终停留在那个署名为“萧医生”的号码上。下一次见面,她要如何面对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又要如何讲述那些连自己都不愿直视的、梦境与现实的碎片?
夜色渐深,她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很长,孤独地投射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仿佛另一个沉默的、无法拼凑的自我。而故事,才刚刚拉开帷幕的一角,那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暗流,已开始悄然涌动。
陈煜的电话是在林泠快要走到公寓楼下时打来的。手机在掌心震动,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恍惚了一下,才按下了接听键。
“喂?林泠,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陈煜那边的背景音安静了许多,似乎已经离开了喧闹的场合。他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语调比之前稍显缓和。
“嗯,没什么大事。”林泠站在夜风里,声音有些发紧,“就是问问你晚上有没有空。”
“刚才确实在谈一个挺重要的合作,不方便接电话。”陈煜解释了一句,但并没有深入细节的习惯,“你吃饭了吗?”
“还没。”
“那……我现在过来接你?我们找个地方随便吃点。”陈煜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惯常的、决定好了通知对方似的干脆。这种干脆,在过去常常让林泠觉得有安全感,仿佛一切都有他安排妥当。但此刻,却像一根细小的刺,轻轻扎了她一下。
她其实没什么胃口,心理咨询带来的精神耗竭和那幅画带来的冲击感尚未平复。但她更害怕回到那个空无一人的、只有冰冷灯光等待她的公寓。她需要一点声音,需要一点人间的烟火气,哪怕对面坐着的人是心思难测的陈煜。
“……好。”
“十分钟后,在你楼下等。”陈煜说完,便利落地挂了电话。
林泠握着手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带来一丝凉意。她抬头望向自己公寓所在的那一层,窗户是暗的,像一只没有瞳仁的眼睛。她忽然有些抗拒回到那个空间,那里充斥着太多她一个人咀嚼过的沉默和等待。
十分钟后,陈煜那辆黑色的SUV准时停在了路边。他摇下车窗,示意她上车。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味和他常用的那种冷冽木质香调的古龙水气味。
陈煜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羊绒衫,衬得他侧脸的线条更加硬朗。他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下颌线绷得有些紧。林泠系好安全带,偷偷打量了他一眼。他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沉稳,利落,带着商场打拼历练出的那种不容置疑的气场。但林泠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他眉宇间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意,以及……某种心不在焉的疏离。
“想吃什么?”他目视前方,随口问道。
“都行,你定吧。”林泠轻声说。
陈煜没再说什么,方向盘一打,将车汇入夜晚的车流。车厢里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这不是他们第一次陷入沉默,但今天的沉默,似乎比以往更加厚重,更加令人不安。林泠能听到空调系统细微的风声,以及自己有些紊乱的心跳。
她想起刚才咨询结束时萧禾的话——“梦境是我们潜意识的投射”。那陈煜呢?他偶尔的失联,他语气中难以捕捉的飘忽,他此刻显而易见的沉默,这些又投射着他内心怎样的暗涌?她不敢问。她害怕那个答案会印证她最深层的恐惧——她正在失去他,或者,她从未真正拥有过他。
最终,陈煜将车停在了一家他们常去的日料店门口。店面不大,装修雅致,灯光昏黄温暖。老板娘似乎认识陈煜,热情地将他俩引到一个僻静的包厢。
点完菜,包厢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竹帘半卷,窗外是庭院里精心布置的枯山水,在灯光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侘寂的美感。但这份静谧,并未能缓解林泠内心的焦灼。
“你……今天谈的事情还顺利吗?”林泠试图找一个安全的话题,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安静。
陈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庭院里的石灯笼上,“还行,老样子,总有些麻烦要处理。”他的回答笼统而官方,像是对待一个商业伙伴,而非亲密恋人。
林泠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低下头,用指尖摩挲着温热的茶杯壁。她很想问,是什么麻烦?不能跟我说说吗?但她知道,陈煜不喜欢她过问工作上的具体事务,他认为那超出了她应该关心的范畴,或者说,他潜意识里觉得她无法理解那个世界的复杂和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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