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孟玄羽摇了摇头,“那时候各藩王之间有约定,若是合法的继承人非正常死亡,朝廷会派官员和周边三位王爷亲自验尸。孟宪怕事情败露,不想冒这个险,只能暂时忍着,想找个‘意外’弄死我。”
接下来的日子,孟玄羽过的是如履薄冰的生活
。靖王府里的食物,他不敢碰一口——怕里面下了慢性毒药,像母亲和弟妹那样,悄无声息地死去。他饿了,就只能靠江嬷嬷偷偷送的食物度日。
江嬷嬷是看着孟玄羽长大的,当年孟玄羽去盛州做人质,她哭着送了一路。如今见小主子落难,她冒着风险,每天把自己的份例省下来,偷偷送到孟玄羽的住处。那食物不多,不过是两个粗粮馒头,或是一碗稀粥,可对那时的孟玄羽来说,却是救命的粮。
“有一次,我饿了两天,江嬷嬷偷偷给我送了个菜包子,我狼吞虎咽地吃下去,差点噎住。”孟玄羽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她看着我,眼泪掉了下来,说她没用,护不住我。我那时候才知道,她为了给我省粮食,自己每天只喝一碗米汤,人都瘦得脱了形。”
卫若眉的眼眶红了。江嬷嬷的忠心,像黑暗中的一点微光,照亮了孟玄羽那段难熬的日子。可就算有江嬷嬷的帮助,孟玄羽还是长期处于饥饿中。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两个粗粮馒头根本不够吃,胃里时常空空的,像有只手在里面抓挠,疼得他直冒冷汗。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才打破了僵局。
“那天我正躲在房间里看书,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很轻,却很稳。”孟玄羽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暖意,“我以为是孟宪的人,正想躲起来,门却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个穿着素色衣裙的老妇人,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戴着一支银簪,眼神很亮,看着我的时候,带着点疼惜。”
卫若眉心里一动:“是徐氏祖母?”
孟玄羽点了点头:“她告诉我,她是五代靖王妃徐氏,是我的祖母。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她并没有死——当年她因为被孟宪的母亲陷害,失了父王的宠爱,又在一场火灾中从高楼跳下,摔断了腿,心灰意冷之下,就跟五代靖王和离了,让他对外宣布自己已死,还立下重誓,永生不再踏入靖王府半步。”
徐氏的出现,像一道曙光,照进了孟玄羽灰暗的生活。她看着孟玄羽瘦得皮包骨头的样子,心疼得直掉眼泪,当天就把他接出了靖王府,带到了乐善堂。
“乐善堂你很熟悉,什么样子不需要我描述了,只是你肯定从来没想到,我会在这里生活过几年。”孟玄羽的声音柔和了许多,“院子里种着几棵老槐树,树下摆着石桌石凳,一群孩子在院子里跑着闹着,虽然穿着粗布衣裳,却笑得很开心。徐氏祖母说,这是她离开靖王府后,接管的一个慈济所,改名叫乐善堂,专门收养孤儿。”
卫若眉想象着乐善堂的模样: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在孩子们的脸上,徐氏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针线,给孩子们缝补衣裳,孟玄羽站在一旁,看着这温暖的场景,心里的寒凉一点点被驱散。
“我在乐善堂住了四年。”孟玄羽说道,“那四年,是我从小到大,过得最安稳的日子。徐氏祖母待我极好,把最好的房间给我住,还请了先生教我读书。不过,我知道,安稳的日子只是暂时的,我不能忘了母亲的嘱托,不能忘了孟宪的仇。”
乐善堂里的孩子,是北境军与禹州军阵亡将领的后代,基本都是武将的后裔——孟玄羽祖母徐氏的父亲兄弟都是武将,她的弟弟定边侯徐弛一直在北境边关驻守,时常将军中阵亡将领们的后代送到乐善堂,让徐氏帮忙抚养,为英烈们保存血脉。
这些孩子大多十三四岁,身强体健,眼神里带着股韧劲,是习武的好苗子。孟玄羽看着他们,心里渐渐有了个主意——他要训练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一支能帮他复仇的力量。
“这时,在盛州明伦堂卫夫子教过的训练死侍的方法就派上了大用场。”孟玄羽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跟徐氏祖母说了我的想法,她起初不同意,怕我出事。可我跟她说,我不能一辈子躲在乐善堂,我要为母亲、弟弟妹妹报仇,要夺回靖王府。她沉默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还助我在乐善堂重修了一个密室,让我们可以在里面训练。”
从那以后,孟玄羽的生活变得忙碌起来。
白天,他跟着先生读书,读的大多是兵法谋略;晚上,他就带着十几名挑选出来的孩子,躲进密室训练。这些孩子里,有赵琪,还有绵绵的兄长,绵绵的兄长在那一夜的殊死搏斗中被敌人杀死,而赵琪成为了禹州精锐鬼影卫的统领风影。
他们都知道孟玄羽的遭遇,也愿意跟着他,一起干一番大事。
密室里没有烛火,只有几盏油灯,昏昏暗暗的。
孟玄羽教他们拳脚功夫,教他们暗器的用法,教他们如何在暗处潜伏,如何一招制敌。训练很辛苦,每天都有人受伤,有人累得瘫倒在地,可没有一个人放弃。他们看着孟玄羽,看着他即使手臂被划伤,流着血,也依然坚持示范动作,心里的信念就更坚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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