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孟玄羽极度不解地目光,卫若眉推开孟玄羽起身缓缓说道:“我们新婚的那段日子,荣亲王还没回盛州之时,曾在靖王府住过三天,那时是夏日,花园的荷花池中荷花盛开,香气满园,我打算去花园里折几枝花苞养在殿中,于是我去了花园,路过一处假山时,无意中听到了夫君与荣亲王的谈话。”
孟玄羽身子一颤,“你听到什么了?”
“荣亲王说,皇帝答应靖王的事都已经做到了,而今靖王已经如愿的娶上了卫若眉,那么与皇帝约定的事也要抓紧办了。”卫若眉淡淡地说出了那天听到的事:“于是夫君你的回答是,此事玄羽时刻放在心中,不敢疏忽,只是眼下与王妃才刚刚大婚,建立起了信任,若是太过操切,只怕是会惊动了她,所以, 还希望皇帝多给些时间。此事只能是从长计议。”
卫若眉的视线始终投在孟玄羽的脸上,关注着他的哪怕一丝的表情变化。
面对卫若眉那仿佛要刺入他灵魂深处的灼灼目光,孟玄羽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但他很快稳住了呼吸,声音低沉而坦诚:“是,我与皇帝确实有约定。但无论什么样的约定,保护你,是我心中真正所愿,并非全然是你认为的龌蹉的交易。”
卫若眉的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弧度,那笑比哭更令人心碎。“你布局深远,步步为营。在明伦堂跟我伯父学的那些兵法谋略,怕是都用在这上面了吧?娶我,真的只是为了感情吗?”
“是不是为了感情,我与你相处以来,你自己不能感受吗?”孟玄羽有些急切,不似起初淡定。
卫若眉的心像被针扎了一般,诚然,全禹州城现在都在传着靖王是怎么宠爱着靖王妃的,不但体贴入微,还为了她誓言终身不纳妾。只愿意一生一世与她携手共老。
要说起感情,卫若眉不蠢不傻,自然是能感受到的。
问题是,眼下这份感情,参杂了许多的其他因素在内,它再也不是纯粹美好的。
卫若眉终于是怀中掏出了圣旨与孟玄羽递上去的奏折底稿,那上面已经带着她的体温,孟玄羽见到圣旨的那一瞬,便恍然大悟,也知道了妻子眼下质问自己的原因了。
“这是你写的吧?”
孟玄羽嘴角牵动了一下,点头道:“是,这份底稿与圣旨我不能存放在任何地方,又不能毁了,只能将它锁在最身边的地方,原以为,以眉儿对我的信任,永远都不会去强拆那锁。”
“只要你做过的事,早晚都会有痕迹,又岂能抹去?当年皇帝要满朝文武议罪时,父亲兄长都被关在天牢,其他卫氏宗亲族人被牵连的更是无数,我与母亲被禁在卫府,一颗心总是悬着,不知道一天中的某个时辰,便会接到宫里父兄问斩,卫府抄家的旨意,那时母亲惊忧之下,重病在床,于是眉儿每天只能跪在家祠中向上天祷告,盼着上天听到眉儿的心声,可怜我卫家满门忠诚,最终放过父亲,放过卫府。”
那段不堪的日子,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卫若眉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既不能拔,也不能触及。
也罢玄羽只得静静地听着,屏住呼吸,望着她。
卫若眉撩了下额前的一缕碎发,接着说道:“谁知盼来盼去,盼到的却是父亲被斩立决,兄长流放,宗亲们杀的杀,关的关的残酷事实。”
卫家发生重大变故时,只有十三四岁,在此之前的她,被家人们万般宠爱呵护,人生顺遂美好,只一朝,这一切全都瞬间崩塌,她从云端掉进了泥沼。
“我怎么也没想到,带头要求重判卫氏族人的人是我现在的好夫君,靖王殿下。”卫若眉带着哭腔说道,那锥心之痛,无人能体会。
孟玄羽依然沉默。
“是皇帝逼你的吗?”卫若眉擦拭了一下泪,试探地问道。
孟玄羽摇摇头,“不算是!”
皇帝确实没有逼他,只是暗示了他,当时的情形,他别无选择,若真说是谁逼迫的,那也只能说是老天爷逼的,可是面对眼前情绪激动的卫若眉,这样的解释该是多苍白,而前前后后要说的细节又太多了,各种原委,只怕一句两句话根本解释不清楚,何况,还牵扯到那两个巨大的秘密,如果现在就说出来,卫若眉会不会因为隐瞒的能力还太弱了,被身边的这许多眼线发现?那才是最致命的!
“那你有什么可解释的?!”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为他的“坦然”和无耻感到绝望。
卫若眉见孟玄羽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更是伤心欲绝,自己到底是看错了眼前这个男人。她声音微颤地说道:“你我之间,能让皇帝在意的,无非两件事。”卫若眉的声音冷了下去,如同这秋夜的凉风,“其一,是我卫家传承的兵械制造之秘。我父亲卫元谨是大晟最大的守护之神。
想这大晟朝建朝连百年都不到,历任皇帝都不思进取,不是沉迷美色,便是沉迷黄老之道,又或是听信谗言,任人摆布。导致大晟朝从朝廷到地方,积弊如山,国库极是空虚,境外的他国皆是虎视眈眈。正如你所言,十多年前经历了陈齐之乱之后,更是早就摇摇欲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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