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已是午宴时分。宴席设在云府待客的大花厅内,厅内暖意融融,酒香菜香交织。依着规矩,男女分席而坐,中间以一座偌大的紫檀木雕花屏风略微隔开,既全了礼数,又不至于完全阻断声息。
席间,刚刚升级为人父的云煜,再次抱着他那胖乎乎的宝贝儿子“小木头”出来给大家瞧。小家伙似乎知道这个场景的重要性,总算不睡了,裹在锦绣襁褓里,睁着一双乌溜溜、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毫不怕生地看着满堂宾客,引得众人一阵由衷的喜爱和逗弄。
云煜如今帮着打理部分家业,言谈举止间确实沉稳了不少,眉宇间昔日的轻浮之气褪去大半。
他看向孟玄羽时,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感激。
表妹云菲依旧安静地坐在角落,像一株不起眼的水仙,偶尔被长辈问到,才轻声轻语地回上一句。
王淑琴看着自家即将临产、腹部隆起的儿媳李墨怡,又看看同样身怀六甲、气色极佳的卫若眉,再想到在京中前程似锦的长子,脸上的得意之色几乎要满溢出来,虽努力克制着,但那份与有荣焉的劲儿,还是从眉梢眼角丝丝缕缕地透了出来。
周姨娘则一如既往地小心陪着笑脸。
秋芳立在她身后不远处,怀里抱着小木头,低眉顺眼,脸上却洋溢着一种近乎梦幻的幸福笑容,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整个回门宴,便在这样一种表面喧闹喜庆,内里暗流悄然涌动,却又始终不乏脉脉温情的氛围中,缓缓度过。
直到申时左右,欢声渐稀,孟玄羽才叫过云府的所有小辈以及林淑柔母子,朗声宣布:“难得今年过年,玄羽有空闲在府中,我想邀请云府诸位弟弟妹妹,还有林娘子,一同去靖王府小住几日,陪着眉儿好生热闹热闹,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他话音一落,整个花厅像瞬间炸开了锅一般,年轻人们个个喜形于色。尤其是云裳,立刻抚掌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啊!王爷,您可是准备了什么新奇好玩儿的乐子来接待大家?”
孟玄羽唇边含着一抹清淡而温和的笑意,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鲜活的面孔,道:“放心,想玩什么都有。我已让胡管家准备了许多玩意儿,大家可以投壶,猜谜,对对子,玩叶子牌,甚至还请了花七郎来府上,准备了几场拿手的表演。总之一句话,必会让大家尽兴而归。别看玄羽平日似乎只知办差理政,不喜玩乐,实则这些市井游戏,我也略通一二。此番便当个陪衬,定要让你们大家玩得开心才好。”
云煜、云裳、云烨几人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知一个劲儿地拍手称好,脸上满是期待。
“王爷,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我还以为您只会板着脸办差、肃容理政呢!”云煜笑着打趣道。
孟玄羽故作不悦地轻哼一声,眼底却带着笑:“好你个小子,胆儿肥了,敢揶揄起本王来了?明日爷就与你推牌九,非输得你脱裤子不可!”
云煜立刻配合地做出惊恐状,吐了吐舌头:“那可不行!这大冬天的,您是想活活冷死我,好趁机抢我院里那些新做出来的木头玩意儿吗?”
他夸张的表情和语气,顿时引来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待笑声稍歇,孟玄羽目光温和地转向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林淑柔:“林娘子,除夕守岁那晚,你未能同卫夫人一起去靖王府,我家眉儿回来后念叨了许久,说少了你和阿宝,总觉不够圆满。这次你可一定要带阿宝同去,便在王府住下,待到过完元宵,再回青竹院吧。”
林淑柔闻言,忙上前一步,身姿柔婉地盈盈一福,声音清柔:“是,淑柔遵王爷吩咐。”
一切安排妥当,孟玄羽便带着卫若眉,以及风影、云裳等几人,先行返回靖王府安排事宜。
回程的马车上,卫若眉略带倦意地靠在孟玄羽坚实温暖的怀里,车厢内暖炉烧得正旺,将她白皙的脸颊熏得微红。她将母亲一时心软收留了来历不明的李顺,以及自己心中对此人的隐隐疑虑,细细地说与了孟玄羽听。
孟玄羽闻言,眸色微深,沉吟片刻,方抚着她的背脊缓声道:“无妨,既然岳母已暂时将人收留,便让他在云府待着便是,量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过两日,我寻个稳妥的由头,亲自见见他,探探底细便是。”他低头,见怀中佳人眼睫低垂,似有困意,便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放得愈发轻柔,“今日累了吧?闭眼歇会儿,到家了我叫你。”
卫若眉安心地阖上眼,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平稳心跳和令人安心的温度。
车窗外,夕阳的余晖如同打翻的胭脂盒,将整个禹州城的屋檐瓦舍都染成了一片温暖而朦胧的橘红色,带着一种盛世独有的安宁。
新年的第二日,便在亲情的喧闹与这一丝若有若无、难以捉摸的疑虑中,缓缓落下帷幕。
次日一早,云府众小辈便依照约定,分乘了多辆宽敞华丽的马车,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气势恢宏的靖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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