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副使皇甫暗的死讯,像块烧红的烙铁扔进冷水,“滋啦”一声,在辰辉地宫炸得满是慌气。
议事厅外的石阶上,几个小部族代表缩着肩嘀咕,手里的木牌被攥得发潮;妖族的年轻战士按不住刀鞘,兽耳竖得笔直,喉间滚着低吼——“杀了轩辕使团!让他们偿命!”连负责传讯的小卒子,脚步都比平时乱了三分,报信时声音发颤,连烛台都碰倒了。
相柳和望舒赶到驿馆时,门帘一掀,股腥甜气先裹上来。皇甫暗直挺挺躺在榻上,青紫色的脸肿得发亮,黑血在眼角、嘴角凝了痂,像干涸的墨。驿卒们垂着手站在角落,头埋得低,连呼吸都不敢重——他们守了一夜,门窗没动过,偏偏人就死了,还死得这么蹊跷。
石坚攥着刀把,指节白得快透了,甲片蹭着地面,发出细碎的“咯吱”响:“军师!这是栽赃!断魂散是咱们辰荣军的秘药,除了老兵谁都不会用!定是有人偷了药,想嫁祸咱们!”
相柳没接话,蹲下身时玄袍扫过地面,带起点灰。他指尖凝着缕极淡的金芒,轻轻碰了碰皇甫暗的眉心——那金芒刚触到皮肤,突然颤了颤,像被什么东西咬了口,瞬间暗了半分。他眼睫垂了垂,再抬眼时,冰蓝色的眸子里全是冷:“不是断魂散。”
“是邪术噬魂,用幻毒裹了层壳子。”他站起身,指腹在指尖搓了搓,像在捻那股看不见的阴邪气,“手法细,却漏了尾巴——这邪气,跟九幽的残孽是一路的。”
这话刚落,旁边的皇甫明突然往前冲了半步,锦袍的下摆扫过榻脚,声音里裹着哭腔,却没半滴泪:“军师这话是何意!我副使死在你联盟的地盘,现场全是你们辰荣的痕迹,如今一句‘邪术’就想翻篇?今日不给轩辕一个说法,这仗,咱们非打不可!”
相柳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冷得像冰,把皇甫明后半截话堵了回去。
“说法自然有。”他抬手,指节在案上敲了敲,声音不高,却让满室的慌气都静了,“石坚!地宫即刻戒严,所有近三日接触过驿馆的人,全带去西院隔离审查——不管是侍卫还是杂役,一个都别漏!”
石坚猛地抱拳,甲片撞得脆响:“得令!”转身时刀鞘扫过门槛,带起股风,没半分犹豫。
相柳又看向刚赶过来的木黎和冰锋:“大祭司,劳您用巫咸的‘追灵术’查此地的气脉,施术的人就算擦了痕迹,也会留气印;冰锋,你带雪魂的人去加固地宫结界,尤其是后山的密道,别让凶手钻了空子。”
木黎拄着骨杖,杖头的宝石亮了点,枯瘦的手在掌心转着骨珠:“老身这就去。”冰锋也点头,指尖的寒气凝了层白霜,转身时脚步快得像风。
众人刚要动,望舒突然往前挪了半步,悄悄拉了拉相柳的袖口。她凑到他耳边,声音轻得像气音:“皇甫明身上有问题——他领口的玉佩下面,裹着缕跟死者同源的邪气,被东西压着,却没藏干净。”
她顿了顿,目光往雪魂族驻地的方向扫了扫,又补了句:“还有,雪魂那边传过来的气脉有点乱,像有空间波动,很淡,却冷得邪性,跟归墟的寒劲像。”
相柳的眉峰几不可察地皱了下,没回头,只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碰了碰——那是说“我知道了”。他抬眼再看皇甫明时,眼底的冷意又深了几分,像在看个跳梁小丑。
“报——!”
殿外突然闯进来个斥候,甲片上沾着泥,头盔歪在一边,声音里裹着急:“军师!雪魂族驻地发了冰魄求援信号!巡逻队说,看到黑影钻进冰锋将军的营帐,打了没半柱香,信号就断了!”
话音还没落地,又一个斥候跌撞着跑进来,手里的军情简册掉在地上,纸页散了一地:“鹰嘴崖急报!轩辕的前锋营动了!投石机都架好了,眼看就要攻城!”
两道急报砸下来,满室的人都变了脸色。敖擎刚从外面赶过来,龙鳞炸得发亮,爪子在案上抓出三道痕:“好个调虎离山!定是轩辕搞的鬼!军师,我带万妖的飞骑去雪魂救人!”
“不行。”相柳伸手拦了他,指尖在地图上的鹰嘴崖戳了戳,“你去鹰嘴崖,务必把轩辕的前锋挡在关门外——他们这是想趁乱冲关,你得撑到我回来。”
他把兵符扔给石坚:“地宫的审查你盯紧,别让内奸搅局;木黎大祭司,地宫的阵法就交给您了。”
安排完,他转头看向望舒,眼神里没半分慌:“跟我去雪魂驻地。”
望舒点头,指尖的青木灵气悄悄裹住他的袖口,两人身影一晃,一白一绿两道光,顺着窗缝掠了出去,没半分耽搁。
留下的皇甫明站在原地,嘴角悄悄勾了下,又很快压下去,眼底的得意藏都藏不住——一切,都在按计划走。
雪魂族的驻地静得吓人。
原本该巡逻的冰雕卫士,全僵在原地,冰晶外壳上裹着层幽蓝的霜,像被冻住的影子;中央的大帐外,几滩血凝在冰面上,红得发黑,旁边还落着半块冰锋常用的冰刃,刃口崩了个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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