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辉谷的朝阳戳破晨雾时,议事大殿前的广场已肃静如铁。旌旗在风里猎猎作响,甲士们按刀而立,呼吸都压得极轻,连石缝里的草叶都似屏住了气。今日的议事不同往常——相柳重伤初愈后首次公开露面,还要与望舒一同主持大局。联盟各部族首领、将领尽数到场,队列里藏着各式心思:敖擎、木黎等人满脸凝重,雪魂族的冰岩长老神色沉稳,而黑石部族首领屠刚、风炎谷长老炎烬这类素来桀骜的角色,眉眼间明晃晃透着审视,甚至藏着几分不服。
辰时的梆子声刚落,殿门“吱呀”推开。相柳没像往日那般龙行虎步,而是乘一张紫檀轮椅,由石坚推着,望舒并肩走在身侧。他穿一身玄色常服,银发用玄带束得整齐,脸色虽仍苍白,却掩不住眼底的沉凝——那是历经生死沉淀下的威仪,扫过全场时,连最躁动的目光都下意识收敛。望舒着一身墨绿劲装,裙摆掖在腰带里,步履从容,指尖偶尔扶一下轮椅扶手,动作自然得像做了千百遍,神色平静却透着股稳劲,与相柳站在一起,竟有种莫名的契合。
两人入场的瞬间,大殿里的嘈杂瞬间消弭,所有目光都黏在他们身上。相柳的虚弱显而易见,可这份虚弱反倒衬得望舒的镇定更显担当,也让那些暗藏的心思,都悬在了嗓子眼。
议事起初还算顺利,边境军情、资源调配一一过目。敖擎说着龙兵的布防,木黎补充着巫蛊探查的消息,望舒偶尔插一两句话,都掐在要害上——比如提醒给前线将士多备些抗寒的灵草,或是建议灵矿先优先供给疗伤药炼制,句句都贴着实情,让不少原本轻视她的首领暗自点头。
可到了灵矿份额分配这个敏感议题,矛盾终究还是爆了。
黑石部族的屠刚“腾”地站起身,魁梧的身子撞得案几“咚”一声响。他攥着拳头,嗓门像打雷:“望舒姑娘拟定的方案我不服!我黑石部守着最险的关隘,弟兄们天天流血拼命,凭什么灵矿份额跟后方部族差不多?这不是寒了前线将士的心吗!”
他话锋一转,转向相柳,语气看似恭敬,实则带着试探:“军师,以往这类事都是您亲自定夺。如今您虽身子不便,可关乎部族生死的事,是不是该由您来拍板才稳妥?”
这话一出,大殿里瞬间静得能听见呼吸声。所有人都看向相柳,目光里藏着打探——他如今实力是否还在?真要把大权全交给望舒吗?
望舒没急着辩解,只是平静地看向相柳,眼里没有丝毫慌乱,只有无声的信任。
相柳的目光淡淡扫过屠刚,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轻叩了叩,声音不高,却能穿透大殿的寂静:“屠首领护着部族弟兄,心意可嘉。但联盟就像一棵大树,前线是枝干,后方是根基,缺了哪头都活不成。望舒的方案,我逐字看过,既算了你们的伤亡,也留了后方育种、炼药的份额,并无偏袒。”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望舒,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说过,日后内政庶务全由望舒决断。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屠刚脸色一僵,还想再说什么,却见相柳抬起右手,指尖凝着一丝淡金流光,在空中虚划了一下。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甚至没感觉到灵力波动,屠刚身前案几上的青铜酒爵,竟“咔”地一声裂成两半,断口平整得像削过的玉,酒液顺着裂缝淌下来,连溅起的水花都透着诡异的平静——那是空间被精准切割的痕迹!
满殿皆惊!敖擎猛地攥紧了拳头,木黎转动骨珠的手都顿了顿。这一手举重若轻,比任何怒吼都更有威慑力——相柳的实力不仅没衰退,反而对空间之力的掌控,已到了令人胆寒的地步!
屠刚额角瞬间冒出冷汗,“噗通”一声单膝跪地:“末将糊涂!愿听望舒姑娘调遣!”
一场风波,就这么被相柳用绝对的实力,轻描淡写地压了下去。望舒的权威,在这一刻彻底立住了。
后续的议事顺风顺水,再没人敢说半个“不”字。各项决议一一通过,望舒主持时从容不迫,该严的时候寸步不让,该松的时候也留有余地,渐渐让更多人打心底里信服。相柳大多时候闭目养神,可只要他坐在那里,就像一根定海神针,让整个大殿都透着安稳。
议事快收尾时,风炎谷的炎烬突然拍案起身,红须倒竖,嗓门比屠刚还响:“军师!望舒姑娘!我不问灵矿也不问地盘,就想问句实在的——轩辕内乱没个准头,幽冥的影子没散,还有那些人凭空消失的怪事,咱们到底是守还是打?总这么悬着,弟兄们心里没底啊!”
这话戳中了所有人的心事。大殿里瞬间安静下来,连敖擎都往前探了探身子,等着两人回应。
望舒与相柳对视一眼,相柳微微颔首。她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目光扫过众人,先落在炎烬脸上,再慢慢移到那些前线将领、后方长老身上,声音清越却带着力量:“炎长老问得好,守是守不住的,打也不能瞎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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