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辉谷外的硝烟还没散,血腥气混着焦糊味沉甸甸压在风里,却被一种更磅礴的死寂盖过。相柳凌空站着,银发被风拂得贴在颊边,黑袍下摆扫过虚空,竟连一丝尘埃都没沾。他没刻意释放威压,可周身那股与天地法则共振的气场,让底下的人连抬头都觉得费劲——投降的轩辕士兵缩着肩膀,大气不敢出;辰辉谷的守军望着他的背影,眼眶发红,连疲惫都忘了。
望舒站在他身侧,掌心贴着他的手背,那股温暖又磅礴的力量正顺着经脉往上涌,修复着她枯竭的神魂。可她心里却像揣了块凉石,既踏实,又发慌。眼前的相柳还是那张脸,可左眼深如归墟,映着万物寂灭的冷;右眼润如新生草木,淌着造化生机的暖。两种极致的力量在他身上融得无痕,却也让他多了种说不清的疏离感,像隔着一层看不透的雾。
“辛苦了。”相柳低头看她,右眼的冷意瞬间化了,声音低沉得像揉过的砂纸,带着让人安心的质感。
他目光扫过战场,没见任何法术光华,可那些弥漫的幽冥死气、血煞怨念,竟像遇到烈日的霜,悄悄消融,化作最淡的虚无粒子散在风里;脚下焦黑的土地上,竟冒出点点细弱的绿芽,是他右眼泄出的生机,在悄悄抚平创伤。
这无声无息的涤荡,比任何惊天动地的法术都让人震撼。
“石坚。”相柳的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战场的死寂。
“末将在!”石坚“咚”地单膝跪地,虎目里的泪终于忍不住滚下来,身后的辰荣将士齐刷刷跪倒一片,喊声响彻山谷:“参见军师!”
“清点伤亡,救治伤员,阵亡将士的遗体好好安葬。”相柳的指令简洁利落,没半分拖泥带水,“投降的缴械看管,查清楚身份——手上沾了无辜人血的,按律处置;其余的,先关起来,后续再议。”
“得令!”石坚轰然应诺,爬起来时腰杆挺得笔直,转身就有条不紊地安排起来。有了主心骨,原本涣散的队伍瞬间有了章法。
“敖擎。”
“本王在!”敖擎化作半龙人形态,龙首低垂,鳞片上的血迹还没干,眼里却燃着光。
“带妖族弟兄清扫外围,盯着皇甫圭的残部,查清楚他往哪跑、有没有人接应。记住,别孤军深入,只探不打。”
“明白!”敖擎龙吟一声,转身化作一道流光冲了出去。
“木黎前辈。”相柳看向脸色蜡黄的木黎,语气缓了些。
“军师吩咐便是。”木黎躬身,老眼里满是欣慰。
“劳烦前辈领着阵法师修复大阵,先稳住核心区域。再查查谷里,别让幽冥的细作趁乱搞鬼。”
“老朽省得!”木黎攥紧法杖,立刻召集人手去了。
一道道指令下来,混乱的战场很快就归了秩序。望舒站在一旁看着,心里的踏实多了几分,可那丝担忧还没散——他做事比以前更果决,甚至带着点漠然,仿佛这些生死胜败,都只是他棋局里的棋子。
安排完这些,相柳的目光落在了那三个被制住的幽冥长老身上。他一步踏出,身影瞬间就到了三人面前。
无形的压力让三个长老浑身发抖,膝盖一软就瘫在了地上,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说吧,虚无之影下一步要做什么?皇甫圭跟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交易?”相柳的声音很平淡,却像冰锥似的扎进三人的神魂里。
为首的长老牙齿打颤,硬着头皮道:“你……你休想知道……啊!”
话没说完,相柳左眼微微一眯。那长老连惨叫都没发出来,身体就像被风蚀的沙雕,一点点化了灰,最后只剩一件黑袍轻飘飘落在地上,连点痕迹都没留。
形神俱灭!
剩下两个长老吓得魂都飞了,一个劲地磕头:“我说!我说!”
“尊主……虚无之影,它要的不只是降临的通道,还要一具能承载它意志的‘容器’!”其中一个长老哭着喊道,“皇甫圭献祭了轩辕一半的龙脉气运,还有无数子民的精魂,换尊主帮他统一大荒!他还答应……帮尊主找最合适的容器!”
“容器?”相柳眉头蹙起。
“是能同时装下‘存在’和‘虚无’两种力量的肉身和神魂!”另一个长老颤声道,“皇甫圭自己承受不住,就……就盯上您了!您从归墟回来后,身体里有两种对立的力量,正是尊主最想要的容器!”
这话一出,望舒脸色“唰”地就白了,下意识攥紧了相柳的手。相柳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凌厉的寒芒——原来这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龙脉气运……子民精魂……”相柳低声重复着,右眼里的生机之光剧烈波动,藏着滔天的怒意。为了权欲,竟能献祭自己的子民和龙脉,这种行径,简直天理难容!
他压着怒火,继续追问:“虚无之影的本体在哪?除了辰辉谷和雪魂族禁地,它还有哪些据点?”
“不知道!尊主行踪不定,我们只奉命行事!”长老哭着摇头,“极北的通道被您毁了之后,尊主好像把力量转移到了西南的葬神古渊……那里是上古神魔战场,空间脆得很,死气又重,最适合尊主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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