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辉谷上空的铅云,不是雨前的浊浪,是空间被揉碎后凝成的墨团。每一缕云絮都在扭曲哀嚎,透着归墟之眼那绝对虚无的阴寒——那不是寻常的冷,是连光、声、气息都能冻僵的死寂,漫过山川时,草木瞬间枯成飞灰,风卷过河床时,干裂的土地直接化作齑粉,飞鸟刚振翅就僵在半空,连坠落的轨迹都被硬生生抹去。
这是“存在”被否定的末日图景。
谷中将士们浑身发僵,灵气在经脉里凝涩如冰,连握兵器的手都在颤抖。恐惧不是嘶吼,是从骨髓里渗出来的麻木,仿佛下一刻就要跟着这片天地一起,归于“无”。木黎拼着耗损寿元,撑起一层淡金色的护阵光幕,却像被狂风撕扯的薄纸,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石坚、敖擎并肩而立,战矛与龙爪上的灵光忽明忽暗,两人脸色铁青,死死咬着牙才没让意志崩塌;望舒站在最前方,掌心的建木种子泛着微弱的青光,她能感觉到,这片土地的生机正在飞速流逝,连地脉都在发出痛苦的呜咽。
唯有一道玄衣身影,悬在天幕中央,如中流砥柱般挡住那灭世的威压。
相柳银发狂舞,玄袍在扭曲的空气中纹丝不动。左眼是深不见底的归墟旋涡,映着万物终末的荒芜;右眼淌着建木的翠绿灵光,藏着造化新生的暖意;眉心的混沌龙纹缓缓旋转,每一次流转都牵引着大地龙脉,让脚下的辰辉谷稳稳扎根,没被虚无气息吞噬。他抬头望向北方,目光穿透层层空间,落在那道不断扩张的灰暗通道上——归墟之眼,终于彻底展露了獠牙。
“你终究还是来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像石子投进死寂的深潭,清晰地传遍天地,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洞悉宿命的平静。
“蝼蚁……阻道……” 冰冷的意念直接刺入所有人的识海,不是声音,是纯粹的意志碾压,带着对“存在”本身的蔑视,“归于永恒之无……”
没有多余的废话,终极对决,一触即发。
归墟通道猛地暴涨三倍,一道灰暗波纹无声无息地扫来!那波纹没有任何气势,却带着最恐怖的毁灭之力——所过之处,空间像被橡皮擦去的字迹,直接消失,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这是直戳根源的抹杀,要将相柳连同他身后的辰辉谷,一起从天地间抹去!
相柳瞳孔骤缩,双手虚抱,脚下的大地轰然震颤!亿万道土黄色的龙脉之气如百川归海,涌入他体内,与混沌本源交织,在身前凝成一面旋转的壁垒——壁垒上,地火风水循环往复,星辰生灭不断演绎,竟是以自身道韵,模拟出一个微缩的宇宙生灭轮回。
“嗤——”
波纹撞上壁垒,没有惊天巨响,只有法则碰撞的细响。混沌壁垒剧烈波动,表面的星辰图景不断破碎又重组,那些被抹杀的“无”之力,竟被他硬生生分解、转化,化作滋养自身道韵的养分!
“窃取寂灭……可笑……” 归墟意志传来一丝讶异,随即愈发冰冷。通道中伸出无数条扭曲的虚无触手,无视空间距离,瞬间缠上相柳周身!每一条触手都像冻僵的毒蛇,散发着让神灵都要陨落的死寂气息,一触碰到混沌壁垒,就滋滋腐蚀出黑洞。
“来得好!”相柳长啸一声,不退反进!右眼的建木生机爆发,化作万千青色神链,主动缠上虚无触手——神链是秩序的化身,触手是虚无的代表,两者碰撞时,生机与死寂相互湮灭,爆发出漫天细碎的光屑。他左拳轰出,混沌气流凝成开天巨斧的虚影,狠狠斩向最粗的一条触手!
“轰!”
巨斧与触手同归于尽,能量风暴席卷天地,相柳身形晃了晃,嘴角溢出暗金色的血。可更多的触手前仆后继,像潮水般涌来,混沌壁垒上的裂痕越来越多,眼看就要崩碎!
“相柳!”望舒撕心裂肺地呼喊,全力催动建木种子,一道碧绿光柱冲天而起,注入他体内,“我来帮你!”
“结阵援军师!”木黎老泪纵横,嘶声怒吼。所有阵法师、修士齐齐出手,将自身力量汇聚成河,通过守护大阵汇入龙脉,再顺着龙脉传递给相柳;石坚、敖擎率领将士结成战阵,冲天的战意化作无形的信念壁垒,虽然无法参与法则层面的对抗,却硬生生削弱了归墟意志的侵蚀!
这一刻,不是相柳一人在战。是辰辉联盟的每一个人,是所有不愿屈服于死寂的生灵,用意志、用血肉、用信念,筑起了一道对抗灭世的长城!
可归墟意志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通道中涌出的触手越来越强,混沌壁垒终于“咔嚓”一声崩碎,相柳被一股巨力掀飞,重重撞在虚空,喷出一大口鲜血。他节节败退,每退一步,脚下的空间就塌陷一片,死寂气息顺着伤口涌入体内,侵蚀着他的道基。
“挣扎……徒劳……” 归墟意志冰冷地宣告,通道中心,一个更加深邃的黑影开始凝聚——那是归墟之眼的本体,一旦降临,整个大荒将瞬间归于虚无!
“身后是家园,退无可退!”相柳眼中闪过决绝,他猛地燃烧体内混沌本源,左眼右眼的光芒交织,化作一道横贯天地的混沌长河,暂时冲散了漫天触手。可他的气息骤降,脸色惨白如纸,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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