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接通,声音还带着刚才未消的怒气和紧绷:“李柔?你那边怎么样?”
李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语速很快,带着明显的焦虑和愤怒,“但有个坏消息!我刚接到队里紧急通知,说是邻县有个涉林的案子需要协查,点名要我过去!这节骨眼上……绝对有人搞鬼!他肯定在县里有人,故意把我支开!”
李守兔的心猛地一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李柔是他在执法系统最直接、最有力的支撑,她这一走,等于断了他一条臂膀。
“什么时候走?”李守兔的声音沉了下去。
“车已经在路上了”李柔的声音充满了不甘和担忧,“守兔哥,我不在,你一个人千万要小心!王发家那老王八蛋狗急跳墙,什么都干得出来!你裤兜里那个东西……”
“放心,”李守兔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兜里那个小小的录音笔,硬硬的还在,“东西在我这儿,昨晚的动静都录下来了,还有刚才……”他顿了顿,没细说撞破王发家丑事的那一幕,“这都是铁证。你安心去,这边我会想办法。你自己路上也小心。”
“好!守兔哥,你等我消息!我到了邻县,会立刻联系我木材厂那个朋友,还有想办法摸清楚王发家在县里的关系网!你自己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李柔的声音带着哽咽。
挂了电话,办公室彻底安静下来。窗外,天色已经大亮,阳光刺眼,但李守兔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反而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上来。李柔走了,他成了孤军奋战。王发家这条地头蛇,盘踞多年,根深蒂固,现在更是撕破了脸,必定会疯狂反扑。
他疲惫地坐到椅子上,拿出那个小小的银色录音笔,连接上电脑。昨夜后山小路上卡车发动机的轰鸣、木头撞击的闷响、光头汉子凶狠的催促和叫骂……还有刚才在王发家办公室里,那粗重的喘息、无耻的逼问、秀兰绝望的呜咽……所有声音都清晰地播放出来,像一把把重锤,敲击着耳膜,也敲击着他的心。
他反复听着,尤其是王发家逼问秀兰那段,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他小心地将这段录音单独剪切出来,加密,存进了好几个不同的网盘和U盘里。这是他现在手里最有力的武器,也是最大的风险来源。一旦被王发家知道这东西的存在……
李守兔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一夜未眠加上精神的高度紧张,疲惫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梳理着手里所有的牌:录音证据、张老汉这个潜在人证、愿意帮忙蹲守的几个年轻村民、还有那份已经提交给上级纪委和林业部门的举报材料……但这些,在盘根错节的基层关系和可能的保护伞面前,都显得那么脆弱。
时间一点点流逝。晌午的太阳晒得院子里白花花一片,知了在树上聒噪地叫着。李守兔简单处理了一下手上的划伤,吃了点东西,又联系了昨晚参与蹲守的二牛他们几个,叮嘱他们最近一定要格外小心,留意王发家那边的动静。
下午,他强打起精神,去了趟张老汉家。老汉蹲在自家门槛上抽旱烟,烟雾缭绕中,那张沟壑纵横的脸显得更加愁苦。一看到李守兔,眼神就躲躲闪闪。
“张哥,”李守兔蹲在他旁边,尽量放软语气,“昨晚后山又遭殃了,砍了好大一片。您……”
“李书记!”张老汉猛地打断他,声音发颤,带着哭腔,“你……你别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你……你走吧!算老汉求你了!再说,你是外地人。”他用力磕了磕烟袋锅,站起身,逃也似的躲回了屋里,还把门从里面闩上了。
李守兔站在紧闭的门外,心里一阵发凉。王发家的威胁,显然已经渗透到了这些老实巴交的村民心里。恐惧,像瘟疫一样在蔓延。
夜幕,再次降临。这一次,李守兔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没有开灯。窗外,王家沟的夜晚并不宁静,远远近近传来狗吠声,还有谁家婆娘扯着嗓子骂孩子的声音。但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像一个孤岛,被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力包围着。王发家的反扑会是什么?是更阴险的陷害?还是更直接的暴力?
他守着电脑,守着那几个存着录音的U盘,守着手机,等待着李柔的消息,也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向深夜。就在李守兔被疲惫和焦虑折磨得有些恍惚时,门外极其轻微地响了一下。
“嗒。”
很轻,像是有什么薄薄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李守兔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屏住呼吸,侧耳细听。门外静悄悄的,只有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他猛地起身,几步冲到门口,一把拉开了门。
门外空无一人。惨白的月光照着空荡荡的走廊和院子。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地面。就在门槛外面,靠近门缝的地方,躺着一张折叠起来的、巴掌大小的纸条。
李守兔的心跳骤然加速。他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才迅速弯腰,捡起了那张纸条。入手感觉有点怪,似乎比普通的纸要沉一点,还有点……粘腻?
他回到屋里,关上门,打开灯。
在昏黄的白炽灯下,他看清了。
那是一张从学生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边缘毛毛糙糙。纸上用红色的、歪歪扭扭的笔迹写着几个大字,那红色浓得发暗,在灯光下泛着一种不祥的光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想活命,就闭嘴!
那赫然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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